第二十三章 血旗(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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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航船再次揚起了風帆。
對這些水手們來說,在海洋上飄泊的日子裡會發瘋似地想念陸地。在陸地上過了幾天平淡無趣的日子後,又會熱切地渴望在大海上航行。
“公爵夫人號”(Dutchess)是條老船,船上的金屬件都已鏽跡斑駁,甲板和船欄上也滿是破損和創痕。它的航速很慢。除了船體老舊之外,也因為這次船上裝載的是很重的雲石型材。
它是上個月從北美一個無名小港灣啟航的。那裡就是後世的佐治亞州,此時還是個三不管的無主之地。但當地蘊藏著豐富的優質雲石礦脈,一些小商人就從石農手裡買下開採出的石料,在自己簡陋的小工廠里加工成各種規格的型材,等著羅傑斯船長這樣的海商們來收購。
根據合同,這批石材要運送到加勒比海最南端的“特立尼達島”。那裡的一座英國殖民地要塞正在擴建一系列防護建築,需要大量的優質雲石。
榮兵在船上從小話癆處還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大不列顛帝國出大事了——安妮女王陛下已於八月一日駕崩!
當他把那張登載著女王駕崩訊息的《波士頓新聞信札》週刊拿給大夥看時,每個人都非常震驚。
老德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女王陛下走了。要我說,她還算是位好女王。可惜被那個組織擺佈著,也沒啥實權。女王沒有子嗣,她這一走還不得出亂子?反正我覺著世道還要變!咱們要是不能儘快賺到錢讓自己強大起來,將來還不知能不能自保呢。”
是啊,雖說老德克、螺絲、切裡、貝格這四位都是遠在海隅的大不列顛子民,但女王的逝世帶給大夥的觸動,還是更加擔憂自身的命運。因為誰都明白,像他們這些連個安樂窩都沒有的人,對於天上是下雨下雪還是下冰雹,感受是最為直接的。
德克幫搭船的所有吃住費用問題,老德克在上船之前就和羅傑斯船長談好了。伍茲•羅傑斯收了他們5英鎊。其實老德克當時提出的是要給10英鎊。因為“公爵夫人號”可不是之前那條漢堡船主的小拉格帆船能比的。這就像你買高鐵車票肯定不能只付綠皮車的錢吧?但羅傑斯船長堅持只收了5英鎊。
船長給他們七人騰出了一間小艙室,每天供應兩餐。羅傑斯還堅決拒絕了老德克主動提出去水手艙吃飯的請求,堅持德克幫所有人必須在自己的船長室裡進餐。看來與老德克攀談過之後,人家羅傑斯船長還是相當給面子的。
第二天下午,天氣晴好,萬里無雲。
七八個水手在“公爵夫人號”後甲板忙碌著。老德克他們五個此刻正在船長室裡享用羅傑斯船長招待的“英式下午茶”。榮兵知趣地沒跟進去,所以小梅子也沒去,他倆一個手裡拿塊抹布擦拭後桅下面的銅箍,一個幫忙整理散亂的纜繩。
榮兵沒去船長室,倒不是不習慣這種加了糖和奶的泡茶方式,他是看不慣羅傑斯對他那種冷淡的態度和輕視的眼神。
老德克和羅傑斯之前雖然沒見過面,但早就互有耳聞,所以羅傑斯船長對德克幫眾人還算是禮貌周到。中規中矩地體現著一位不列顛紳士的待客之道。可不知為啥,他就是對這個黃面板的中國年輕人有種懶得掩飾的輕蔑,甚至似乎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反感。雖然他明知弟弟約翰和這個年輕人相處得極好。
“我沒招他沒惹他,還因為他是約翰他哥和一位歷史上的英雄人物所以挺尊敬他的。他抽的這是神魔風?”
榮兵暗自思忖著搖搖頭,不過很快也就琢磨明白了。看來這位伍茲•羅傑斯船長跟那個摩格韋男爵一樣,都有著歐洲人淺薄的傲慢天性吧。
就像後世那個領導反法西斯戰爭三巨頭之一的胖子。明明他任何一位男性祖先也沒被中國人抽過大嘴巴子,明明他任何一位女性祖先也沒被中國人扒過小褲衩子,可他就是沒來由地看不起中國人。看不起也就算了,甚至還厭惡!他對中華燦爛的文明絲毫不懂,卻有種輕狂的蔑視!他對中華輝煌的歷史一無所知,卻有種無端的憎恨!你說他媽邪門不?
榮兵以前在網上就看過這些,只是沒有體會也就懶得琢磨,現在他是完全明白了,怪不得那個胖子會說出——“我不會承認,我們對美洲的紅種印第安人或是澳大利亞的黑人犯下過彌天大錯;我也不會承認,一個更為強大的、高等的、在全世界範圍內更為聰慧的種族進入並佔據他們的土地,讓他們成為現在的樣子,是對這些人犯下的一種錯誤。”
怪不得那個胖子會說出——“英國需要掌控中國人,當文明國家變得更加強大的時候,也需要更加無情,總有一天,世界將不再接受那些隨時威脅文明國家的野蠻大國!”
怪不得那個胖子會說出——“把中國作為世界四強之一是場絕對的滑稽劇!”
怪不得那個胖子會說出——“雅利安人陣營必須勝利!”
從小就在榮爸用“中華九德”的約束外加言傳身教之下成長的榮兵,也養成了欺強不凌弱,傲上不辱下的性格。見不得弱者受苦,也看不慣強者裝逼。既然你羅傑斯先生這麼牛叉叉,那我就離你遠遠的吧,省得相看兩相厭。
所以榮兵索性連一起用餐都儘量躲開。找個身體不舒服的藉口,自己躺在水手艙的吊床上看報紙,開飯時自然會有人送吃的來給他。而十次有八次都是小話癆約翰搶著幹這活兒。他理也不理他哥的眼神,每次都先把好吃的撿在盤子裡,一溜小跑著給榮兵送過來,然後才踱回船長室去吃飯。
如果說上次在“揚格爾伍茲號”上相處的那些天,榮兵只是覺得約翰是個心眼兒不壞的話癆富二代,那這次重聚之後,感受著他的熱情和細心,榮兵已經在心裡認了他這個朋友。
此刻又是這樣。約翰匆匆喝了杯茶,就起身把餅乾裝了滿滿一盤端出來。在後甲板找到了榮兵和梅里爾,就招呼他倆趕快放下手裡的活兒。仨人就很沒形像地盤腿坐在地上,邊聊天邊分吃著優質精粉餅乾。
“羅賓你別太介意啊我哥那人其實特別好但他就是有點偏執而已他認為東方人都是沒有信仰的而沒有信仰的人就不會具備人類應有的美德所以不值得尊敬但我知道其實他是錯的。”
“沒啥,約翰。這次伍茲先生幫了我們大忙,我看人看事不會那麼狹隘的。”
小梅子插嘴問道:“約翰先生,羅傑斯船長是個很嚴厲的人吧?”
“不完全是梅里爾其實他完全說得上是個仁慈寬容的人我們在‘瓜亞基爾’被貪婪的船員要求額外多分戰利品我哥明明可以不給卻顧全大局讓出了自己的那份兒回倫敦時船醫‘多佛’誣陷他在‘巴達維亞’侵犯了大英東印度公司的利益但我哥向當局澄清之後也大度地原諒了他。”
榮兵點點頭:“除了對東方人的偏見之外,我覺得你哥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
“確實是羅賓他第一次長途航海打擊敵國船隊攻擊西班牙要塞整整歷經七年九死一生給帝國賺了十幾萬英鎊自己卻只分到一千六百鎊連投入的本錢都不夠但他還是無怨無悔地保持著對大不列顛無與倫比的忠誠與奉獻精神完全聽不到半句怨言。”
“嗯,約翰,就憑他對自己祖國這份最真摯無私的忠誠,就足以令人肅然起敬了。”榮兵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