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

“您以前就這麼帶歷史學博士噠?”

“從來不敢!”

“那是我英文太low聽不明白?”

“正相反!您英文太好了!好到令我感到……興奮和恐懼!或許您自己都沒留意吧?隨舉一例——當您說起‘你’這個詞的時候,雖然基本上都會用‘You’,但偶爾也會無意識地用一次‘Thee’。再比如,您在說‘With’的時候偶爾會說成‘Wi’。還有一些其他詞彙也是如此。是這樣吧?”

“沒印象!又怎樣?”

“1700年正是古英語和現代英語更新換代的歷史階段。那時期很多人的語法用詞還帶有相當多古英語的成分。以您的年齡,在中國的學校裡是絕無可能接觸到那些詞彙和語法的。是這樣吧?”

“再見!”

“榮先生!請留步!這個疑惑不解開,我會煎熬一輩子的!”

“您就慢慢熬著吧,熬哇熬的就成阿香婆了。”

“我更確信那個神秘的影子就是您!連懟人的風格都如此神似!”

“哼!”

榮兵起身就要出門。卻聽到身後的麥瑞忽然輕聲吟誦著……

“輕輕地,我走了

彷彿我從未來過

不要告別

我實在無法承受

兩個世界沉甸甸的離愁

和那份三百年的惆悵”

“……!!!”

身子一晃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他使勁扶住椅背,只覺得頭暈目眩心跳節奏已如《野蜂飛舞》!冷汗瞬間就從頭頂一直溼到了腳底。

艱難地轉過身去,用他自己都沒聽過的聲音低聲喝問:“你到底是誰??”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您。我現在甚至都不敢確定,此刻在我的血管裡是否會流著……”

“……!!”

“十六年前,出於某種原因,我的家族祖先埋葬之地需要遷離。我在一位十八世紀的祖祖母已經徹底朽爛的棺木裡整理遺物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帶著銅鎖的神秘的小鐵匣子……”

“……”

“我本來是不該擅動先人遺物的,可一來那個薄鐵皮匣子鏽爛得底部都露出來了,二來露出的那部殘缺黴蝕的手稿誘發了我強烈的好奇心!您知道我的專業是歷史學,這部比整個米國曆史都要久遠的手稿對我的誘惑不亞於毒品之於癮君子!”

“……”

“我用了整整兩三年的時間去整理還原那部日記體手稿,結果發現……我根本無法將內容做出一種連貫通順的解讀。因為日記的主人顯然是出於某種用意,刻意隱去了某些事實,或是用某種只有她自己能明白的隱晦的敘事手法記錄了諸多的經歷和感受。而僅僅是我能夠猜測和理解得出的那部分內容,就已經使我陷入了思維的困境……不不!是絕境!因為有一個不時地在日記中隱約閃現的身影,甚至能夠徹底顛覆我對世界對人生的一切認知!因為他是個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那個時代的人!”

一個黯啞得嚇人的聲音打斷了麥瑞:“你那位祖先她……叫什麼?”

“很奇怪,她有兩個名字。墓碑上的是‘安妮•科馬克’,可她在日記裡說自己是‘安妮•布倫南’,另一些時候,她還會很奇怪地稱自己為……羅賓的天鵝……”

聽到這個名字,榮兵哆嗦得只能用手肘使勁撐在桌上才不至於癱倒了!此刻的他已經用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臉。

麥瑞緊盯著他緩緩地說:“不過……”

“……什麼……”

“不過我透過日記中的一些事蹟很容易得知,她其實還有過一個名字……”

“……”

“我理解您為什麼不問那個名字,因為您知道!您三百年前就知道!因為她就是人類歷史上最有名的女海盜——安妮•波尼!”

安靜的小雅間裡響起了極度痛苦又壓抑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