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初入宮闈(第1/2頁)

在路上一直搖搖晃晃了一個半月有餘，周窈棠她們一行人才抵達了洛安京。

對於第一次出這般遠門的周窈棠來說，一路上由南至北的風土人情不斷變化著，她的頑皮的心性未消，所以一切對於她來講都是新鮮而有趣的。

李盞著實也一直對她悉心栽培，加之小泉子又與她年齡相仿，二人也相互照應著，剛開始周窈棠還有些拘著算著，但是回程路上的逛吃玩樂又令她逐漸放開了些。

李盞瞧著周窈棠那少女模樣，加之一路上的相處發現她確實是個值得栽培的好苗子，倒也沖淡了幾分剛開始只想利用的心思，竟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憐愛之意。

只是他有時候會覺得，周窈棠一些行為舉止太過款款大方，實在不像一個王府侍婢所能夠有的，倒有些世家小姐的味道。

李盞憑著自己畢生閱人無數的直覺，認為也許尊親王府同自己存了一樣的心思——周窈棠是被精心選中，比照著貴族小姐的行為舉止所豢養的其中一員。只是赫連桓還未來得及待這果實長成，便被自己先截了胡。

李盞對此也並不擔憂，他有自信將周窈棠調教成完全屬於自己麾下的人。因為在宮裡浸淫了這麼多年，他太懂人性了。

其實周窈棠確實會有意地朝李盞展現些嬌憨之態逗他開懷，好教對方能對自己稍微產生些真實的情感，以免日後一個不慎成為棄子。而另一方面，著實是因著她知曉這是自己進宮前。最後一段能夠自由些的時光，也就樂得隨心所欲些了。

奈何這種時光過得總是很快，隨著越到北方越高的天色和逐漸吹來的蕭瑟秋風，周窈棠終於在十月初見到了長樂宮城的模樣。

李盞的車駕一路過了護城河，在巍峨高聳的宮牆之下週窈棠向窗外看去，只覺得硃砂紅的牆面肅穆而莊嚴。

透過高牆遙遙望去，長樂宮城裡頭重重宮闕深邃而幽遠，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而各宮頂上金黃的琉璃瓦在初秋陽光的照耀下展現出璀璨耀眼的光芒，直教她被狠狠地刺了眼。

這便是大齊的皇宮，長樂宮了。

李盞在一旁瞧著她的模樣，輕笑道：“你還是好好兒地多瞧兩眼宮牆外頭的天色罷，以後有的是被那金頂晃眼的日子呢。”

李盞一行人的車駕緩緩地駛過了御橋，來到了長樂宮東南側的建興門前。周窈棠本以為進宮之時會被百般查問，所以在心中提前將自己的新身份唸了又念。

正當聽著外頭的羽林衛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她的心臟也緊張得突突直跳，預備著隨時下車去接受盤查，哪知身旁的李盞依舊端坐著閉目養神，根本沒有一絲要下車去的意思。

反倒是小泉子掀開廂簾探出頭，麻利地從懷中摸出一張令牌遞了出去，笑呵呵地對著那領頭的羽林衛道：“喲，林將軍辛苦，今兒輪到您值守建興門啦？”

“——原來是泉公公。本將方才老遠便瞧見你們的車駕了，裡頭可是督公大人回來了？”

林將軍正說著，只見小泉子從袖中掏出個鼓鼓的荷包遞給了對面的將軍，悄聲道：“是啊，回來了。入秋的京城真教人燥的，這不，乾爹念著您的辛苦，一點小小意思且拿著請將軍們吃點茶潤潤罷。”

被喚作林將軍的羽林衛也是滿面笑容的接過了荷包，然後恭敬地朝著車廂行了一禮，道：“謝過督公大人美意。泉公公與督公大人快請進罷，聽聞前兩日皇上還在唸叨著大人何時能到達呢。”

說著，林將軍象徵性地檢視了一番後頭的幾輛馬車，便教身後的羽林衛開了城門。小泉子又與他寒暄了兩句，這才放下車簾令車伕朝著門內駛去。

至於李盞，則自始至終都未曾睜開過雙眼。

隨著馬車一路進入，周窈棠只聽見那扇朱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的聲音，這昭示了自己從今往後便與“周窈棠”這個身份正式告別了，她的心中暗暗激動著。

然而進了宮門，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以及各宮的主位娘娘們，或者帶了特殊身份的，便都不可乘坐馬車了。

於是周窈棠跟著小泉子一道下了車，隨著他混在一眾內侍中在宮道上走著。

周窈棠自打宮門外頭起便被宮中森嚴的氛圍所震懾著，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做錯了規矩，被旁人揪出錯兒來，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好在這一路上沒有遇見什麼人，就算是有，也都是些不要緊的掃灑宮人，這些宮人見了李盞領著的浩浩蕩蕩的內監司隊伍反而是自覺地讓出道路，給他們行禮。

李盞帶著手下的督公和隨侍的內侍一路走回了內監司，因著內監司就設在長樂宮東南的建興門附近，所以眾人很快便到了。

李盞剛一回到內監司，先吩咐小泉子將周窈棠悄悄帶去後頭的他自己的配房處所中去梳洗安頓一番，而後便趕忙帶著幾個督公捧著幾箱案卷，準備前去太極殿求見皇上，彙報自己此行的成果了。

小泉子自然知曉如何安排，於是便領著周窈棠就往內監司後頭的督公配房去。

哪知周窈棠正低著頭含著胸，悄悄地跟在小泉子身後時，忽然瞧見前頭的小泉子身影一頓，扯了她的袖子躬下了身。

周窈棠見狀，便馬上也學著小泉子的樣子，躬下了身子向對面這位督公行禮問安。

只見著一隻寶藍色的錦紋皂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腦海內迅速地過了這一個月來所學。

她認出這個顏色所代表的應該是內監司西司的掌事督公，從紋飾看來應該僅僅比李盞的品階低了一階。

大齊的內監司分為東、西兩司，李盞掌管東司，同時統領整個內監司；而西司的督公雖與李盞一樣掌管著西司，卻也要受李盞約束。

“恭請倪大人德安。喲，瞧著倪大人今兒這身打扮，可是要恭喜大人高升了罷？”只聽小泉子套著近乎道。

“泉公公請起。高升可不敢當，不過是陛下體恤我師父，提前放了他老人家出宮去享天倫了。倪某不才，前兩日才不得已頂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