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盎盂相擊(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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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原本一直注意著對李箐蘿的稱呼,結果一時緊張之下,竟又說錯了。
“阿父您放心,李、李娘子她,她為人很和善,不會責怪孩兒的......”
白子淵低著頭漲紅了臉,簡直是越描越黑。
白仁敏瞧見這副場面,心中已是瞭然。
但是他也不戳破,只表示理解似的點了點頭,然後語重心長道:“李娘子對你客氣,你也得守著些禮,快些將稱呼改過來,莫再大大咧咧地、真教旁人覺著你是個不識禮數的胡人。”
聽了最後這句話,白子淵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但是未免二人又產生爭執,他沒有開口說什麼。
白仁敏頓了頓,終於還是補充了一句:“李娘子她到底新喪了夫君,難免會有不理智的時候。子淵,你可以多幫扶著點,但是切莫失了禮數。”
白子淵對於自己阿父話中的意思也是心知肚明——這是在藉口說箐蘿姑娘的狀態,而提點自己呢。
白子淵雖心有不甘,但也只得面上十分順從地應下了。
還未待白仁敏繼續囑咐他旁的事,白子淵馬上鼓起了勇氣,道:“阿父,多年來孩兒心中一直有個心結,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您替孩兒解惑?”
白仁敏欣然點頭。
於是,白子淵便開口問出了一直在自己心中的疑惑:“阿父可否告知孩兒,為何您當年要放著阿帕和子淵兩人在西戎那邊、一直不管不顧?——阿帕她可是您唯一的妻啊!雖然下頭的僕從們都說您不是那樣的冷血之人,但是在孩兒眼中看來,那些年確實是只有阿帕同子淵倆人相依為命的!”
白子淵大著膽子一吐為快,但他想起昨日的情景,還是有些後怕,所以他的心臟此刻撲通撲通地直跳。
白仁敏聽了白子淵的話,面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
方才滿廂房中平和而輕鬆的氛圍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如同一潭死水那般。
白仁敏思索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有氣無力地開口道:“好罷,如今你也大了,既然心中有疑惑,那我便藉著今日這個機會,將你母親同我的過往全都告訴你。”
白仁敏透過窗戶的縫隙遙望著遠處,面上滿是沉痛的哀思和無盡的滄桑,像是瞬間老了十幾歲一樣。
......
少年白仁敏先前才救下了阿米塔娜,就被後者說服、不得不應下了她要留在自己身邊的請求之後,他先是帶著阿米塔娜去了官府,將她的籍契給取了出來。
二人從官府出來之後,白仁敏便只能硬著頭皮帶阿米塔娜回自家商鋪壽恆義的總號。
他一路上都在思索著回去見到了爺爺和父親,該如何同他們講阿米塔娜的來歷——若是他們知道了自己一時意氣用事,那肯定是免不了一頓棍子。
但是白仁敏又轉念一想,自己都已經答應了米娜,她一個弱女子也無處可去。自己作為男人總不能出爾反爾,就算是一頓棍棒,也只好受著了。
——再說了,籍契都取了來,就算爺爺和父親再生氣,也只能留下米娜。白仁敏在心中寬慰自己道。
這時,一直跟在他身後百無聊賴的阿米塔娜注意到了白仁敏的表情,於是打趣著開口道:“阿敏少爺,您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呀?是不是覺得米娜拖累了您?要是這樣的話,米娜也不敢給您添麻煩了,我自己走了就是——”
說著,她皺起眉毛,一邊嘟著嘴、一邊眨巴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故作委屈地望著白仁敏。
白仁敏回過頭來,冷不丁地與阿米塔娜那雙綠寶石似的眸子對視了一下,只見她的鮮紅的唇瓣嬌豔欲滴,眼中飽含著無限的柔媚水波,彷彿會說話一般——教人覺得她馬上便要嬌嗔什麼了。
雖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白仁敏是白家獨苗,又打小便在自家的商號和商隊中學做生意,平日裡見到的大多都是些男子,倒也沒怎麼接觸過同齡的女孩子。
如今這麼一位姣好的姑娘站在白仁敏的面前、還朝他撒著嬌,換誰能不心潮澎湃?
白仁敏唯恐自己失態,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頭偏了過去,道:“米娜姑娘,您......你想到哪兒去了?有什麼會值得讓我麻煩呢,我不過是想起了些......我家生意上棘手的事情罷了——”
“哦?阿敏少爺遇到了什麼難事,您若不介意,可以說出來聽聽,看看米娜能否為您排憂解難?”
白仁敏方才只是隨口扯了個由頭,一時間哪裡能說得上來?於是便支支吾吾著,故作嚴肅道:“有些事兒說了你也不懂,往後再同你說罷!”
阿米塔娜聞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好好好,阿敏大少爺您慢慢想。不過您可別再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了,米娜更願意看您眉頭舒展開來的模樣呀。”
說著,阿米塔娜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