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粉墨登場(四)(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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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司膳不待周窈棠開口,立馬開啟了她身旁的盒子,從中取出一隻又厚又長的竹尺,然後自己執了那戒尺走到周窈棠的面前,喝令道:“大膽奴婢,你還不給本司跪下!”
說著,未待周窈棠反應,竹司膳馬上用手中的戒尺戳了一下週窈棠的膝蓋彎,後者吃痛,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周窈棠冷不丁被這麼戳了一下,她絲毫沒有防備地失去了平衡,只聽著“咚”地一聲,她的膝蓋一下子便著了地,就這麼跪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一股鑽心的痛從膝蓋處傳來。周窈棠倒抽了一口氣,還未顧得上齜牙咧嘴,便聽見頭頂傳來竹姑姑威厲的聲音:“不準出聲,做出了這等肆意妄為的事兒還有臉喊痛?你既然這麼愛自作主張,本司瞧著今日非要給你個教訓才能記得住!把你的雙手伸出來,攤開在面前。”
周窈棠忍著膝蓋處傳來的陣陣痛楚,艱難地支著身體不教自己向一旁跌倒,然後低著頭將手掌伸平,將雙手舉在了頭頂的位置。
“你給本司跪好了,搖搖晃晃得像什麼樣子?”說著,竹司膳站在周窈棠的身邊,左手按著周窈棠一側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扳正,執著竹尺的右手抬了起來,對準周窈棠抬起的雙手重重地向下打去。
只聽著寂靜的房中“啪”的一聲,那竹板子狠狠地落在了周窈棠的手心上。
周窈棠從前做小姐的時候,哪怕是在女夫子面前也從未真的捱過板子,低著頭又躲閃不及,才被打了這一下,她便已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
“啊!”
周窈棠痛得忍不住將手蜷了起來,雙手抱在胸口,手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使她的雙眼情不自禁地泛起了兩朵淚花,她有些委屈地抬頭瞧著竹司膳,垂淚連連。
竹司膳卻像沒看到她的神情似的,面無表情地將周窈棠的雙手扯了出來,抓著她的指尖不讓她再將手蜷了去,一個竹板子又落了下來。
“膽大妄為的東西,連那蟹裡頭是什麼都不知曉,竟敢不先報給上頭的姑姑,還連姜尚食都越過了去。若你判斷有誤,豈不是連累了整個尚食局去?你還有臉喊痛?今日看本司給你好好漲漲教訓!”
接著,又是“啪啪”幾聲,竹板子一連好幾個全都打在了周窈棠的手心上。
此時的周窈棠早忍不住,啼泣了起來,但是她卻不敢躲閃和求饒。因為她心裡明白,竹司膳這其實是在保自己。
自己昨晚的行為確實不妥,自作主張越了級,姜尚食方才那番話也說明了她心裡不爽快。若是今日這頓手心板子不捱了過去,姜尚食的心裡頭的氣兒不消,日後難保她不會給自己小鞋穿,到時候自己可能就不只是挨這點兒皮肉之苦了。
所以周窈棠只能忍著,一下下地挨著那竹板子,只希望這一切都能快點過去。
竹司膳一邊打著,一邊罵道:“你這般有主意,才第一日就敢如此,日後還了得?今日就是要打你,看你還敢不敢再胡作非為!”
周窈棠又一連捱了好幾下,心中叫苦不迭。而陶掌膳也只能在一旁瞧著乾著急,更是不敢出言相勸。
竹司膳打得很有技巧,這板子打出的聲兒很響,力道又足,直教人感到痛得鑽心窩子,任誰聽著竹板子的聲音和周窈棠痛苦的表現,都覺得打得確實狠厲。
但是竹司膳的力量又使得很巧妙,位置也把握得益,所以雖然打了這麼久,周窈棠的掌心本該皮開肉綻,但此刻卻只是泛著胭脂的顏色而已。
竹司膳一邊訓斥,一邊打了大概二十幾下,姜尚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開口道:“罷了,竹瀝。左右也不是什麼大錯兒,人家又救了你們,得饒人處且饒人罷。”
竹司膳聽了這話,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於是馬上停下了手中的戒尺,對著周窈棠道:“今日有姜尚食為你求情,我便就打到這兒了。若是你往後還不長記性,就乘早滾出我司膳房去!”
周窈棠趕忙將早已被打得痛到麻木的手掌收了回來,將手心攥在胸前,伏在地上一邊叩首,一邊嗚咽道:“謝姜姑姑、謝竹姑姑教導,奴婢記下了,奴婢往後再也不敢了。”
竹司膳聽了,冷哼了一聲,偷偷用餘光瞥了眼上頭的姜尚食,見她收了那作偽的和善神情,這才退回自己的蒲團邊,將戒尺收起來後也對著姜尚食行禮道:“姜姑姑,是竹瀝馭下不嚴。竹瀝已罰過了這闖禍的丫頭,還請姑姑罰竹瀝之過罷。”
姜尚食淡淡地道:“你何罪之有呢?且起來罷。既然罰也罰了,想來解語她也長了記性了。”
說著,她又轉頭對著周窈棠道:“此次司膳房得以脫險,確實是你大功一件,就算是將功抵過了。”
“只是你莫要存了僥倖,若不是你們房中的朝露先前來同我講了事情的原委和你的計劃,方才內侍監的蔡公公來詢問我時便要露了馬腳,到時候你害了的可不僅僅是你們司膳房,還有可能連累整個尚食局。你往後可定要時時記得今日竹司膳給你的教訓啊。”
周窈棠趕忙恭順地點著頭應道:“姑姑教誨,奴婢記下了。”
這時,姜尚食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陶掌膳問道:“你們下午去送雪梨膏的時候,可是錦妃娘娘自個兒說了她要吃醉蟹?”
陶掌膳正在一旁幫周窈棠揉著被打紅了的手掌,突然被問起,她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卻也瞬間明白了周窈棠定是在此事上撒了些謊。
陶掌膳心中有些奇怪,周窈棠既已讓朝露替她同姜尚食坦白自己的去向和意圖,為何又要撒謊說是錦妃自己點了道醉蟹呢?
雖然不明白此事的原因,陶掌膳還是決定幫周窈棠圓了過去,她沉默了一會兒後,答道:“是、是錦妃娘娘當時吩咐了我們晚膳送醉蟹過去的。”
姜尚食聽了之後點了點頭,沒有再糾纏此事,只是不鹹不淡地又訓誡了幾人幾句,便推說還有點兒時辰天就亮了,教幾人先回去歇息,準備著卯時收拾起床。
三人聽了,這才起身行禮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