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推心置腹（四）(第1/2頁)

周窈棠伸頭向前，只見靠近自己的那隻籠屜裡頭放著四隻玲瓏剔透的水晶包子，透過那透明又潔白的外皮甚至可以隱隱看到裡頭的餡兒塞得滿滿當當的，一個個飽滿又可愛。

周窈棠執了箸夾起一隻水晶包子，迫不及待地放入了口中。水晶包子的外皮軟糯而又富有韌性，一口咬下去只教她覺得口感很是勁道。

一口咬開了晶瑩透亮外皮，一汪清澈的肉汁也隨之流了出來。周窈棠唯恐這湯汁漏了出去，於是趕緊將剩下的一半一口放進了嘴裡，頓時一股肉香混合著一絲清甜的香氣意充斥了她整個兒口腔。

周窈棠細細品嚐著水晶包子裡頭的餡兒，感覺除了白糖和五花肉，陶掌膳應該是還在裡頭加了什麼，使得餡料入口即化，豐腴而又綿密。裡頭略微帶著一絲果香，去除了五花肉本身的肥膩口感，教人吃起來清清爽爽的，卻又保留了五花肉本來的那股肉香味兒。

而那裡頭的湯汁自是更不用說，甘甜中帶著一絲脂肪的潤澤，將本來合併起來略有突兀的兩種味道很好地結合在了一起。

周窈棠忍不住開口讚道：“姑姑真是好手藝。這道水晶包子清甜爽口，不光有肉脂香，好像還有一絲果子的甜味，想來餡料應是暗藏乾坤，可否請教姑姑其中的秘訣？”

只聽陶掌膳點頭道：“這裡頭確實不僅有肉，我還塞了蒸水梨搗成的泥。”

見了周窈棠恍然大悟的眼神，她繼續道：“我先選了上好的五花煉油，然後將煉好的豬油和五花油渣中拌以綿白糖，醃製過後再將蒸水梨搗成的泥一同攪拌進去，最後加入香菇碎、薑末、蔥花和旁的佐料便成了。這樣調製出來的餡料不僅肉香四溢，也因著水梨的存在而不至於教人感到肥膩。”

見著周窈棠點這頭，一連吃了兩隻水晶包子，陶掌膳又將自己這邊的籠屜推到了她的面前，笑著道：“你也別光顧著吃那包子，也嚐嚐這桂花芋頭糕啊。”

周窈棠抬眼，瞧見籠屜裡頭五隻芋頭糕被整整齊齊得壘成了小山形狀，還有最上頭本來還放著的一隻此刻正在陶掌膳的口中。

芋頭糕被切成了菱形，糕體泛著淡淡的雪青色，上頭星羅棋佈地沾了幾點黑白碎芝麻，金色的桂花蜜兜頂從上頭澆下來，溢到了盤中，最下頭的三隻糕底就淺淺地浸在蜜裡頭。

周窈棠輕輕地用竹箸挑了一塊放入口中。

雖說芋頭糕裡頭的澄粉和粘米粉口感細膩而軟糯，但是周窈棠卻覺得這糕一點也不粘口，反倒帶著幾絲嚼勁。

周窈棠覺得應是陶掌膳特意選用了剛剛長成的荔浦芋頭，芋頭丁特有的粉糯中和了米粉的黏膩，更添了幾分勁道感。

芋頭中本身帶有一絲清甜，做成了糕混合著芝麻的香氣和桂花蜜的濃甜，教人覺得香氣交織，濃淡之間相得益彰。

陶掌膳瞧著周窈棠細細品味的樣子，又忍不住教授道：“雖說這芋頭糕也沒什麼好說，只是我還在裡頭偷偷加了點兒椰漿和芝麻油，用以增強口感和味道，使之潤滑，不至於太粉或者太粘。這可是我試了許多種食材才得出了最適宜的一種。”

周窈棠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想著怎麼這糕一點兒也不粘口，卻也是入口即化，原來是加入了椰漿，使得裡面的澱粉不至於太黏糊。”

接著，周窈棠又吃了一口，繼續道：“想不到糕點之中也有如此大的學問，如此聽來若想要對於麵點的做法和口感有十足的把握，當真是姑姑這般鑽研到極致了才能做出這般的適口性。”

陶掌膳擺了擺手道：“得了得了，你這孩子怎麼也有愛給人扣高帽子的毛病，也不知是跟誰學的？只是你需記得一點，在我這裡，任憑旁的人再如何讚歎都甭理會，更別因著一兩句誇耀的話就輕飄飄了，你只一心好好兒地鑽研自己的活計才是正途。”

周窈棠點點頭，發自肺腑地敬佩道：“姑姑提點，解語受教了。”

接著，陶掌膳又催促著周窈棠同自己一道將籠屜中剩下的糕點吃完，二人一邊吃一邊飲了會兒茶，陶掌膳忽然開口問道：“我瞧你已換上新的宮裝了，穿著可還合適？”

周窈棠聽了立刻站起身來，對著陶掌膳行禮道：“謝姑姑幫我張羅，這身新的秋裝十分厚實溫暖。姑姑替我準備的鞋就更不必說了，不僅合腳，還替我塞了軟墊，踩在上頭很是鬆軟。說來真是慚愧，其實解語自己都忘了，沒想到竟勞煩了姑姑還記在心上，替我奔走、安排了新衣新鞋。”

陶掌膳聽了，微微一笑，道：“原不過是些小事兒。昨日既說了這話，今日早上來六尚局便也順道替你去司衣房中領了，也沒什麼麻煩的。起初我還怕自個兒估錯了你的身量，所以塞了只我自己納的鞋墊進去，如今瞧來倒真是誤打誤撞了。不過你穿著舒適便好。”

周窈棠心中十分感激，於是道：“解語何德何能，得姑姑如此愛重，還將您自己納的鞋墊給我用。您待我如此親厚，不知解語當如何回報？”

陶掌膳連忙拉了周窈棠坐下，擺著手道：“我不過是因你在我手下當差，順手幫你一把罷了。你也莫要言說這些謝啊之類的話，我並非是想圖你的回報。你只要往後好好兒地跟著我、用心學著些便是了。”

周窈棠點著頭應下了，過了一會兒，陶掌膳又關心地問道：“你的手掌可好些了？”

說著，她便伸手牽了周窈棠的手來瞧。

周窈棠躲閃不過，口中直道：“謝姑姑關懷，竹司膳替我用藥油搽過，已是無礙了，應是再過兩日便好了。”

陶掌膳將周窈棠的衣袖朝上抹了一點兒，仔細打量著她的掌心，只見上頭紅腫依舊未消，皮下的淤血青一塊紫一塊的，湊近了還有一股紅花油的味道殘留在上頭，於是有些心疼道：“這哪裡是大好的樣子？可是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