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聽那桌一個公子哥兒似是順著男子的目光瞧了過來,然後對著男子不懷好意地道:“倪公子,你眼光倒真不賴,周家小姐確實水靈,旁的那些庸脂俗粉是比不了的。”

“怪不得江州府裡面那些個花魁名伶都瞧不入眼,原來你倪公子想尋的是這般上等的顏色。只是——那可是周家的小姐,她父兄頗有些本事,可不好搞呢。”

那公子哥兒似是故意要教周、崔二人聽見,話音越講越響。

一旁的崔嶼憶也聽見了,提自己的好友忿忿道:“呸,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麼貨色,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周窈棠無謂地笑了笑,道:“甭理他們便是了。這些人平日裡本就是些不入流的,何須同他們一般見識?瞧你這言語,哪裡還有半分平日知書達理、蘭質蕙心的‘崔小姐’的樣子?”

崔嶼憶裝作惱了,打趣道:“你又不是不知我,反倒拿這些酸話來調侃做什麼。我見他們捧著的那人似是近日有名的,好像是京城過來的紈絝。喚作倪——倪什麼來著?”

這時身旁一個溫涼的男聲傳來:“倪洵。”

兩人抬眼,只見一汪寒潭般深幽的瞳仁瞧著二人,眸光清冽。

“小生倪洵,見過兩位小姐。”

那男子身著苔灰的絲帛衣裳,髮間束著羊脂白玉冠,周身散發出一股蘭麝的香氣,配上他一幅略帶著玩味的表情,更是教人覺得這男子定是個紈絝無疑。

而他身後的一群公子哥兒竟在起著哄。

周窈棠只覺得這人似乎並不簡單,雖然他面上是一幅玩世不恭的笑,但是眼中卻凝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冷霜。剛才望著自己傷感的神情也已消失地無影無蹤。

崔嶼憶未正眼瞧他,只是嘴角扯出絲冷笑,道:“倪公子。”

倪洵向著二人見禮,道:“適才本公子從窗子便瞧見了二位小姐的花容,正苦於尋個什麼由頭一親芳澤。誰知兩位竟上來了,還與本公子隔桌對望,實乃緣分。不知可否有幸得知二位小姐芳名?”

周窈棠正要開口,卻見崔嶼憶斜睨了倪洵一眼,似乎並不打算開口搭理他,於是便也乖乖地閉口不言。

倪洵瞧了二人的反應,輕笑道:“兩位小姐誤會了,洵某並非什麼登徒子,只是想與兩位結識一二罷了。”

“想必二位定是聽了些傳聞,對本公子起了誤會。”倪洵瞧著崔嶼憶依舊冷著臉,便向著周窈棠道:“敢問這位小姐芳名?本公子是見著這位小姐面善,酷似一位舊人,才前來請教。另,若小姐允許,可否邀我過府一敘?”

而崔嶼憶在另一邊不著痕跡地對周窈棠搖了搖頭。

倪洵見她們依舊沒有搭話的打算,於是便一揖,“如此看來,便不叨擾兩位了。”他倒也乾脆,語罷便與那幫公子哥兒簇擁著下了樓。

周窈棠向窗外望去,只見那倪洵也正抬首望向自己的方向,眼中彷彿聚著一股凜冽逼人的寒氣,似一把利刃就刺過她的心臟。

周窈棠不明就裡地打了個寒顫,將頭往裡縮了縮。

待到瞧不見那群人的身影,周窈棠對崔嶼憶道:“那倪洵瞧人的眼神好生奇怪。”

崔嶼憶道:“我瞧見了,他看你的眼神確是有些不懷好意。這般明目張膽地,想必定是個下作的紈絝敗類。小鬼難纏,我怕惹上了又甩不掉,這才多番制止你同他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