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的正中是一張圓桌,六人皆圍坐在圓桌的四個方向,這時葉爭純率先打破了沉默:“謝過周小姐和這位小姐適才替爭純解圍,也承蒙幾位姐兒不棄願與爭純同船,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周窈棠大大咧咧地笑著,道:“剛才與吾一同去與韓書琴爭辯的是江州刺史崔氏之女,崔嶼憶。”

旁邊的崔嶼憶對葉爭純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然後又點了點周窈棠的鼻子道:“你啊你,做個這副俠肝義膽的樣子,可教我擔心。我且問你,若是剛才那韓書琴不依,你可要如何收場?”

周窈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撒嬌道:“這不是還有你替我撐腰嘛——”

而後又為葉爭純依次介紹了餘下的三位。

葉爭純一一認下,竟然站起又見了一禮,道:“爭純乃冀州葉氏之女,與幾位同舟之誼,日後若有機會吾定當報答。”

幾人皆道她言重了,周窈棠更是說道:“只是舉手之勞,純兒你甭往心裡去。剛才那韓書琴,仗著她韓國公府整日在外頭耀武揚威的,但其實只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你別看她適才趾高氣揚的樣子,等下呀,我去幫你跟桓王哥哥說道說道,保準叫她給你道歉。”

旁邊的魯曦妍也插言道:“是呀,剛才我遠遠瞧見了,同她一起的可是張蓉嫣和吳端罷?那倆人也是一樣的貨色,他們仨混在一起,江州府不知道多少人受過他們的氣呢。只是礙著韓國公府,都敢怒不敢言罷了。”

一旁的朱雪沁冷哼一聲,道:“那倆位是什麼貨色?都是狐假虎威的貨色。韓書琴倒還真是個蠢的,這些年了都沒瞧出那張蓉嫣一肚子的壞水。”

“我剛才隱隱聽到了些你們的言語,每次都是這般,韓書琴挑起的事兒,姓吳的小子只會附和。她張蓉嫣倒好,這邊煽風點火另一邊假裝做和事佬,我看整個江州府怕不是隻有韓書琴瞧不出她的好手段。”

崔嶼憶淡淡一笑,道:“管他們許多做什麼。”

周窈棠聽了立刻附和道:“是呀,幹嘛講這些晦氣人呢。我們好容易來這傾蓮塢一趟,不得好好瞧瞧這美景?”

餘下的幾人皆點頭稱是,於是她們的目光隨著畫舫的前行左右流連。

畫舫中備有茶點,幾人一邊飲用著,一邊對葉爭純噓寒問暖,問些家長裡短,此行來江南可吃住得慣等等;又一邊叫她講些冀州的奇聞軼事,一時間她們的畫舫上語笑喧闐。

這時只見前邊打頭的那隻畫舫停在了湖中,周窈棠她們的這隻也斜著停下了,隨後餘下的幾隻也紛紛找好位置停了,眾船在湖中圍出了一個環形。

等了片刻,有個侍從架著一艘小舟緩緩朝周窈棠她們駛來,靠近了那侍從道是桓王殿下請她們點個曲兒,等下要請眾人賞絲竹。周窈棠幾人商議著點了首《四時遊春》,侍從記下後便又撐船去了其他幾個畫舫一一問話。

不一會兒,就遠遠瞧著一艘精緻的雙層畫舫行駛而來,停在了眾船的環形中間。

這隻雙層畫舫的下層門窗皆為鏤空雕花的,可以從中隱約瞧見已坐了幾位樂師,古琴、琵琶、笙簫、箜篌等絃音齊奏;伶人們憑欄坐在外頭正唱著曲兒,餘音繞樑。

畫舫的上層靠著四根較粗的紅色雕花樑柱支撐,旁邊點綴著彩燈,上面的舞女皆身著水綠色的輕紗,隨著絲竹之聲緩緩擺動著身軀,舞姿曼妙。

同時,又從西邊駛來幾艘船為每個畫舫送上了一道道菜餚,同時說王爺帶話,要各位務必盡興。

周窈棠瞧著皆是些尋常宴席上頭會有的,不過還是有幾道不同尋常的當地菜餚十分應景,諸如蓮花餅,荷葉糯米雞和藕粉蓮子羹等。

眾人聽著絲竹管絃,賞玩著荷塘清幽的景色和眼前的舞榭歌臺,同時還能滿足口腹之慾,其間之樂豈能用快哉形容。

眾人用罷了膳已是脯時,又有小船前來迅速將吃剩的殘羹撤了下去,並給每艘畫舫都換上了新茶。

那艘雙層的畫舫上的樂師領班在船頭向眾人致謝問安後便駛走了,而後眾人的畫舫也都繼續向荷塘深處前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