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都進來吧,把你們兒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寫下來。”小勺的話無疑於給了四對夫婦莫大的安慰,大家相互攙扶著進了私塾,私塾裡有現成的筆墨紙硯,倒是方便的很。

寫完資訊的眾人一臉期待地看著小勺,想必是還有話要說。

“不知鬼神仙可否讓我們見上兒子一面?”開口的是一位脊背都有些佝僂的中年男子,其實他本身背不彎,只不過獨子失蹤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這才讓男子一夜之間頭髮白了大半,連腰都再也直不起來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只能先去問問諸位兒子的魂魄有沒有在地府,若是壓根不在地府,那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

“說不定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你們兒子還活在人世,畢竟人沒死魂魄自然也不會被地府官差勾去,還有一種就比較慘了,人死魂散,屍骨無存。”小勺的話語雖然平靜無波,但一字一字彷彿一把尖刀一把戳向各位父母的心口,尤其是最後那八個字,直叫一位婦人受不住,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等把眾人送出門外,雙方約定好,明日申時再碰頭。夫婦們把帶來的金銀財物奉上,小勺沒收,她擺擺手道:“這些錢財還是拿去做些善事,也好為子孫後代積德積福。”

沒想到鬼神仙如此高風亮節,這使得夫婦們心中又多了幾分好感,千恩萬謝了一番才離開了尤家村。

“大人,這事你怎麼看?”

默默一直在旁充當背景板的蘇卓全程沒有開口,不過小勺還是瞥見了他眼底劃過的深意。

“恐怕是第二種可能。”

“大人!我也是這麼猜的!我們夫妻可真有默契呀。”小丫頭的雙眼亮得驚人,美目流轉間似是攏了無數細碎的星光。

蘇卓輕輕把小手摟進懷裡,下巴抵在她頭頂上,寵溺道:“今夜我們就會會熾隱。”

小勺本以為大人會像之前那樣,帶她去到什麼特殊的地方,比如亂葬崗之類的,然後再跳進無底黑色的坑洞裡。但這回大人只是在月色下燃了三株奇怪的香,隨後掐了一個訣,垂直向上紋絲不動的煙霧中就漸漸顯出一位邪魅狂狷的男子輪廓。

“呵,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蘇卓你這棵老樹居然主動找我?”熟悉的嗓音一響起,小勺關於熾隱的記憶就鮮活起來。回想起在鬼君府主殿的初遇,那會得罪了熾隱還被要求表演節目,小勺可是吃了整整兩大袋香燭呢。

“熾隱大人,可否麻煩你件事?”小勺的開口讓男子輪廓突然一頓,緊接著就是男子略有些激動的高分貝:“小勺是你嗎?小勺你恢復記憶啦?蘇卓那老小子可找了你十幾年,天天耷拉著臉活像大家都欠他幾百萬兩銀子似的,你這回可要好好陪著他,別讓他再發瘋了。你是不知道啊……”

十幾年不見,熾隱可是有無數的話想說,喋喋不休地抱怨起這些年蘇卓尋妻有多可怖多變態,地府和鬼界是被他一人攪得天翻地覆。

若不是某日他手背上曼陀羅花紋灼燒起來,讓他獲得了小勺的具體方位。這會恐怕地府和鬼界都不復存在了。

“哈哈,熾隱你會不會太誇張了?”聽得津津有味的小勺睨了一眼身側的鬼君大人,實在難以把眼前的他和熾隱話中的大人重合起來。

老友閒聊,三炷香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

靜默不言的蘇卓眼看著香已燃去大半,無奈只好打斷了小勺和熾隱的敘舊,把正事說予熾隱聽。

“這事簡單,你們把生辰八字的紙張燒來。”

蘇卓伸手把紙張放置在香的上方,紙碰到煙霧的一瞬間就被焚燒殆盡,消散於無形。

地府那頭的熾隱已經拿到了寫有四位公子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紙張,他招來鬼差去查詢了一番,沒過一會功夫就得到了答案。

“地府並無這四人的魂魄。說來也奇怪,離你們不遠的甸北鎮上也出了些狀況,鬼差們明明得到感應前去招魂,但到了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剛死之人的魂魄。若是這兩件事之間有關聯,那想必是出現了什麼厲害鬼物,你們倆要小心。”

熾隱的正色讓小勺嗅到了一絲危險,她也知曉,鬼君大人有傷在身,鬼力又受限制只剩兩三成,她要是接下的活會讓大人陷進未知的險境中,那該如何是好?

看出小勺的猶豫不決和擔憂,蘇卓把她手輕輕握住,寬慰道:“假若真有厲害的鬼物竄逃到人界,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出手,我既為鬼君,身上自然有我的責任和義務。明日等見完那四對夫婦,我們就出發去甸北鎮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