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蝦米”入座,邊拆盒飯包裝,感嘆著,“上午的運氣真背,看了那麼多本書,沒一個是能籤的。”

“網文字就是大海撈金。”張文北不好冷落後輩,應付一句,退出播放軟體,埋頭加快速度扒飯。

“蝦米”這個的職場菜鳥不曉得看臉色和氣氛,揪著張文北傾訴:“我轉正半年,簽了三百多本書,二百多本太監,三十幾本違規被遮蔽,剩下大多成績平平。張哥,你有沒有什麼撈書訣竅啊?”

“籤多就熟練了。”張文北勉強安慰道,“你不是簽了本《朝如路人暮成友》嗎,成績還行,我給排了下週的推薦位。”

“唉,張哥你手下幾百本作品,還有空留意一本新書是誰籤的?”

“也就你這種新手才會籤新人原創的天朝日常小說。”

“……你是在諷刺我不懂網文市場嗎”“蝦米”原本有神的目光暗淡下來。

“市場資料有時候是滯後的。”張文北道,“讀者不會提出要看什麼,只會在厭倦相似套路後不看網文,不能等資料掉下來才慌忙找新套路新流派小說。編輯,總要帶些前瞻性。”

就老二刺猿的日常書庫和後臺訂閱資料來看,同人文和霓虹背景的輕小說已然接近飽和,唯獨天朝背景的小說貧乏無比,他不介意拿“朝路暮友”試試水。

……

返回辦公室,前腳才伸進工位桌底,張文北後手就被同事給拖進了會議室。待站穩腳跟,發現青春日常編輯組的同事個個焦慮地敲打手機,來回踱步,他有些迷茫地問:“什麼情況?”

“你的作者群沒炸嗎?”同事怪異地看他一眼,“嚴打又來了!”

“哦。”張文北坦然道,“這次很嚴重嗎?”

早年網路文學野蠻生長時期,那可真叫群魔亂舞,確實有那麼些經典作品,而更多的是GHS、鍵政與涉黑,怎麼吸引眼球怎麼來。

還是網文讀者的那會,張文北和大學同學就調侃過,哪有H文和純潔文之分,只有會寫與不會寫之分,就算是個菜鳥寫手,開開歷史到車,諷刺一下捕風捉影的事,都能收穫不少憤青中二。

回想起來也好笑,張文北上小學時恨死了敲詐父親的黑澀會,小聲咒罵;大學看小說時卻總幻想座下三千黑小弟,左擁右抱大美女,一面和貪官談笑風生剝削民脂民膏。

也許這就是誠實的腦袋,不誠實的嘴吧。

自從網路文學的市場規模擴大到不可忽視的地步,以及網文商業化模式的成熟,監管與規範隨之而來,當然罵聲也不少,諸如“文學咕化”、“不滋油”。

於是網路文學在論壇貼吧裡年年要衰落,在主要小說網站的公司年報裡收益不斷提高。

各個小說網站陸續透過稽核編輯、設定遮蔽詞等方式自我審查,但自己查自己多少有些不客觀,於是有關部門的例行嚴打就來了。

身為老書蟲,什麼尺度的網文張文北沒見過?他還在異界大陸編輯組時,經常痛斥自己帶的作者,不要天天想著用GHS來拉流量,尺度比不了過去,技術又比不上AV,還不如老實發揮自己特長,寫熱血戰鬥。

這種作風一定程度上坑了張文北下屬的作者們。在老二刺猿網的日常分類,GHS是第一戰鬥力,除去“援氣老賊”和餘賢這類功底深厚和劍走偏鋒的,張文北管理的作品在“不平等競爭”下成績慘淡。

而今風水輪流轉,稽核編輯組發來通知,日常分類的大部分作品GHS過頭了,不止中小層作者,還有大量頭部作品逃脫不了河蟹的魔爪——其他編輯前幾日寫的推薦作品導語統統作廢,倒是張文北這邊完好無損。

會議室的門無聲地被推開,編輯們循著腳步聲齊刷刷盯緊主編,期許著稽核標準放寬鬆的好訊息。

“別僥倖了,這次嚴打誰都躲不了。”主編揚了揚手裡的資料,“文盟小說網月票第一的傢伙頂風作案,企圖用法文GHS矇混過關,三個小時前就被河蟹了。”

整個會議室陷入淒涼的沉默,主編顧不上坐下,資料朝桌面一拍:“別喪了,趕緊把空出來的下週推薦位填補上,再統計一下有多少A、B籤作品被全部遮蔽了,推薦位導語在今晚12點前提交——”

說著,主編的目光掃到張文北,頓了頓,瞥一眼桌上的資料,道:“老張,你幫襯幫襯其他人,順便點個外賣。”

“好。”張文北湊近瞄了幾眼資料,問,“主編,我想借個首頁編輯推薦。”

“哪本?”換做平常,主編傾向把比較重要推薦位留給自己管理的作品,但壓力山大,他只想減少負擔。

“《朝如路人暮成友》,D籤作品。”

“新人新作?”主編眉頭一皺。

“主編,之前您也說過,日常類輕小說的同質化太嚴重了,而冒然推廣新流派又有流失讀者的風險。”張文北道,“反正嚴打已經把大部分A籤、B籤的作品河蟹了,不如趁機給日常類注入些新血液。”

(PS:考試還有三科,太難熬了,複習不下去,偷偷碼一章O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