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記載,諸葛孔明善畫,喜草書,哪怕彼時書法藝術還未徹底成熟,他的作品也被珍而藏之。

前朝徽宗皇帝就曾說宮裡藏有武侯草書之《遠涉帖》。

至於畫,並未有流傳於世的作品,早就散軼在亂世之中。

唐時出身宰相世家的張彥遠曾在《歷代名畫記》裡提到,諸葛亮的作品在唐代已經是“有國有家之重寶”,“為希代之珍”,可見珍稀的程度。

東晉《華陽圖志》上還說諸葛亮不僅能畫天地日月,且能畫各種建築、車馬、動物及人物。

能如此全面掌握繪畫技巧的畫家,極為少見。

這說明九魚圖對諸葛亮來說並不困難,未必畫過,卻也未必沒畫過。

畫完全沒有參照物,裴瑾瑜只好看字。

遠涉帖曾被刻成碑文,拓下的法帖廣為流傳,字跡不難判斷。

兩相對比,畫上的字跡確實像諸葛所書,倒也找不到疑點。

如此,只好發大招,動用鑑字寶符。

凝神靜氣,運轉煉神訣,將神識聚攏成束,投向九魚圖!

嗡!

天地萬物,莫不可鑑。追根溯源,莫不可鑑。

有關書畫的畫面蜂擁而來,洪流般灌入識海之中。

隨著功法的突飛猛進,這些資訊已經不能給裴瑾瑜帶來任何衝擊,哪怕是洪流也會被收攏消化成涓涓細流,最終匯入無邊無際的識海之中。

快速閱讀九魚圖前世今生的資訊,裴瑾瑜不勝感慨。

蜀中眉州有個蘇秀才,考了五六次舉人都沒中,搞得家徒四壁,吃了上頓沒下頓。

供養他的老母與妻子累病而亡後,秀才不得不關心起柴米油鹽與溫飽。

除了讀書,他僅略通書畫,只好以此謀生。

在集市代人寫信,幫有紅白事的人家記賬,或者將書畫在書鋪寄售。

雖說飢一頓飽一頓,到底活了下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秀才畫畫的技藝越發嫻熟,但因資質與眼界問題,境界始終沒有突破,成為大家,而是淪為一名作品匠氣十足的畫匠。

畫匠的畫是賣不上價的。

繼科考失敗後,秀才的第二個抱負成為書畫大家宣告失敗。

但是秀才不甘心,總以為是家貧,為了餬口不得不向現實妥協,這才沒有達到想象中的人生高度。

要是衣食不虞,他認為自己也能成為人人追捧的大家。

抱著這種執念,秀才絞盡腦汁提升畫作的價值,正道走不通,便走旁門左道。

經過一次次實驗,他發現將玻璃粉調膠塗眼珠,白蛤粉調膠塗白睛,鉛粉給兩腮打底,再塗上淡淡一層硃砂、焰硝、黃酒調成的顏料塗在鉛粉上,在燈光下,畫裡的人臉色就會變紅,而眼珠的玻璃粉也會放光,跟活了一樣。

對此,他喜出望外,便炮製了一副麻姑獻壽圖出來,賣給為母親賀壽的富商,得到一大筆錢。

嚐到甜頭,秀才更加確信自己找到了另一條成為大家的道路。

盂蘭盆節,為了揚名,特意畫了一副楊柳觀音圖,獻給玉佛寺。

信眾看到畫上的觀音在長明燈的照耀下眼波流轉、兩頰生暈,像是隨時從畫中走下來,以為菩薩顯聖,倒頭就拜,不止五體投地,還齊齊大聲禱告,場面可以說驚天動地。

這事被傳揚出去後,玉佛寺的香火更好了,從主持到小沙彌都認為秀才了不起,不遺餘力的替他宣傳。

許多人來玉佛寺,不是為上香,而是為一睹觀音圖,其中不乏名噪一時的書畫大家。

雖說大家一致認定這幅畫境界一般,但誰也無法否認肖似活人的技巧自己做不到。

而自己做不到,又如何能拉下臉面抨擊對方呢。

至此,蘇秀才達到了人生目標,成為遠近聞名的畫家,作品更是千金難求。

九魚圖正是採用同樣手段炮製出的一幅作品。

這圖上的白魚不僅能在燈光下變成胭脂色,眼珠活靈活現,跟活魚一樣,還能招來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