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廣濟一笑:“山下的軍卒並沒有攻擊,反而派人喊話,午時之前不把你交出去就要攻山!荊棘已經去看了,你的墨者朋友半夜就走了,沒說去幹什麼,想來應該是找人幫忙去了,但我猜測在午時之前應該回不來。”

“你呢?你一早上都幹了些什麼?”

“沒幹什麼!這個荊棘做了馬賊之後越來越小氣了,連早飯也不管,酒也喝完了,昨晚的菜被我扔了,現在只能餓肚子。”

“你為何不走?”

“我為何要走?那些人又不是衝我來的,看看熱鬧再走不遲。”

兩人正說著話,荊棘一身灰塵從外面回來,看其腦門上的漢就知道這一夜他不輕鬆。一屁股坐下,抓起身後的水囊灌了一起,突出一口濁氣,這才道:“那幫崽子,要打就打,磨磨蹭蹭的實在小氣!不過你小子這幾年在大漢折騰的不錯,看來大漢是真有錢,就這樣的軍卒竟然全身鐵鎧,若動手是有些麻煩!”

“而且下山的路已經被封了,只有硬衝一條路,等會我開路,你小子跟緊我!”荊棘瞥了蘇任一眼:“來著不善呀!回來的探子說,那些人已經開始給樹木潑灑火油了,這個季節只要一把火什麼都被燒沒了。”

贏廣濟慢條斯理,用手一指蘇任對荊棘道:“要不將他交出去吧?”

蘇任也點點頭:“對,將我交出去他們不會為難你們,他們要的是我!”

“胡說,我荊棘何時交出過自家兄弟?”荊棘一下跳起來,拍著自己的胸脯大聲道:“除非爺爺全部死球了,要不然誰也別想將爺爺的兄弟搶走!”

贏廣濟搖搖頭:“那就只能戰死了!御林軍可不是一般軍卒可比的!”

“御林軍?你說山下的那些傢伙是御林軍?”荊棘驚訝道:“怎麼可能是御林軍,御林軍是保護皇帝的,難道是皇帝老兒想要蘇兄弟死?”

贏廣濟看了蘇任一眼:“以前可能不會,但是現在未必了,特別是聽說了有人千里相救,更有人冒死通風報信,還有人捨棄自己的族人都要來搶他手下第一大將之後,普通人的心中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更不要說皇帝了。”贏廣濟抬頭看著天空,久久沒有言語,過了好久長嘆一聲:“皇帝是個奇怪的動物,隨時隨地都可能變的不一樣!劉氏小兒能信任你這麼多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族中長老曾說過,二世登基的時候,皇宮中的樣子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樣子。”

荊棘和蘇任全都沉默了。要說他們這幾人之中誰最瞭解皇帝,自然是贏廣濟。雖然贏廣濟沒有做過皇帝,但是他的成長完全是按照帝王來培養,做事冷酷,只求結果這都是皇帝的氣質。秦國後裔為了培養贏廣濟的帝王屬性,甚至不惜自身,這也是一個皇帝的要求。

荊棘起身拍拍贏廣濟的肩膀,笑道:“現在好了!什麼事都可以按照你的心來,不用再顧忌旁人的眼光了!”

贏廣濟報以微笑:“說得好!走,去看看,那些人估計也等的差不多了!”

兩人立刻起身,只有蘇任依舊坐著沒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遠處的樹林,兩人的對話沒聽進去一句。贏廣濟似乎猜到蘇任在想什麼,攔住荊棘沒讓人過去打擾。蘇任現在已經到了十字路口,怎麼走需要他自己思量。走對了富貴一生無憂無慮,走錯了將會萬劫不復。

贏廣濟的話蘇任還是聽進去一些。在這個皇帝就是天就是神的年代,全天下人的生死全都掌握在皇帝手中,皇帝喜歡誰,立刻就會得道昇天,雞犬也會跟著沾光。若皇帝厭惡某個人,不必要又多麼厭惡,只要表現出嫌棄,那他就是全天下的敵人,人人得而誅之。

劉徹是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樂,是人就有思量琢磨。他蘇任來歷神秘,短短十幾年,走過了任何一個人一輩子都不曾走完的路。思量思量,恐怕也只有大漢高祖皇帝或許可以望其項背。一個比開國皇帝還要妖孽的人,能不讓皇帝忌憚?

午時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太陽正好在頭頂。現如今已經到了深秋,陽光灑到身上感覺不到熱。山下的鼓譟聲也越來越大。贏廣濟說的對,那些人真的會攻山,不管是來救蘇任的還是殺蘇任的。蘇任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衣服整理了整理,開始往山下走。

一面大旗,五爪金龍大旗迎風飛舞,這是皇帝的旗幟,難道說皇帝劉徹從長安來了?蘇任加快步伐,劉徹算是自己的兄弟,荊棘也是自己的兄弟,打起來自己幫誰?所以還是別打最好,他可不想讓自己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