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廓天地萬里雪,玉宇澄清。

司徒梔鴦坐在馬背上可沒閒著,暗暗運功療傷,坐在她身前的沈幽雪只覺背部一股炙熱,沈幽雪不敢抵禦,唯恐傷了宮主。

慕容笙與之並行,當然能感受到那強勁的真氣散發出的巨大能量,面見沈幽雪苦澀的神情報以歉疚的笑容。

沈幽雪微微一笑,似雪中盛開的芙蓉。

跟在後面的隋懿驚奇地發現,司徒梔鴦和沈幽雪所乘馬的馬蹄踩踏過的雪地上,出現了一排冰雪消融後的蹄印空洞。

司徒梔鴦運功良久,長吁一口氣,將這三年來蓄積體內的一口怒氣暫時釋放出來,心情總算有所舒暢,撫著身前沈幽雪的長髮說:“雪兒,這幾年讓你受苦了。”

沈幽雪回身角度恰好眼角能瞥見身後的司徒梔鴦,笑道:“宮主才受苦了,雪兒沒事,等宮主報仇之日,讓我將荊鳶北多刺幾劍,解解恨便是。”

並行的慕容笙直咧嘴,“女兒家的,就不能溫柔點,滿腦子刺人殺人的。”

沈幽雪瞪著眼說道:“荊鳶北暗算宮主,害宮主在地下待了三年,你還可憐他,有沒有良心。”

慕容笙忙解釋道:“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你懂的,我殺荊鳶北之心不比你們差多少。”

沈幽雪立即反駁道:“哼哼,你這人反覆無常,誰知道你怎麼想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打起了口水仗。

司徒梔鴦勸道:“好了好了,馬上就要成婚了,天天這樣吵,以後怎麼過日子。”

果然,二人聞言皆啞巴了。

沈幽雪羞得滿臉通紅,慕容笙的臉也是火辣辣的燒,他回頭去瞧,隋懿在幸災樂禍地笑,還追了上來。

“恭喜少將軍,恭喜沈姑娘,老隋我早就說過你們要在一起的,應驗了吧!”隋懿笑問:“少將軍,大喜的日子選在什麼時候,定了沒?”

這種事,慕容笙哪兒好意思開口,還得有司徒梔鴦操持,她吩咐道:“隋將軍,回到城內就開始準備,挑個好日子儘早把事辦了。”

待在一起這些日子,慕容笙對沈幽雪越來越有感覺,早已暗生情愫,恨不得立即將她擁入懷中,哪兒捨得拒絕,便預設了。

沈幽雪早便說過此生非慕容笙不嫁,更沒有拒絕的理由。

隋懿作為第一個知道此事的旁人,這回去可有得吹了,喜得臉上樂開了花,連聲應是。

將近西勝府城,綿延高山愈加巍峨,時有鷹隼咻咻飛過。

慕容笙指著一處高山說:“娘,爹爹就葬在那雪山下,要不要先去看一眼?”

司徒梔鴦點了點頭,神情漠然。

四人來到墓碑之前,有高山峭壁遮擋風雪,挨著墓碑的半個墳頭被大雪覆蓋,靠著山體的半個墳頭露在外面,從而暴露出這墳頭是用石塊堆砌而成的。

隋懿急忙上前,揮著衣袖掃去了墓碑上的雪。

慕容笙凝視著母親說道:“娘,到了。”

沈幽雪勒住馬,正要扶司徒梔鴦下馬,卻見她伸手去揭蒙在眼睛上的紗布,忙勸道:“宮主,不可。”

司徒梔鴦不聽勸阻,已然揭下了紗布,雙眼嘗試了好幾次,終於睜開了,礙於冰雪刺眼,仍處於半閉狀態,凝視著那墳頭說道:“二十年前,我曾勸你飛昇證大道,不要再為那昏君賣命,你說心中裝的是天下,放不下。看看你放不下的天下,唯有這荒郊野外才是你的葬身之處,陪伴你的是荒草野獸。”

言語至此,她忍俊不禁,雙眼噙滿了淚水。

沈幽雪攙扶著她下了馬。

她撒開沈幽雪的手,走上前去伸手按在了墓碑上,掌間用力,竟將墓碑也震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