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走進了病房,屋內通了暖氣,一進來就感覺到暖和了許多。

窗簾是拉開的,採光很好,照在那張白瓷般的小臉,平添了一份生氣。

路明非抬了張凳子在病床邊坐下,屋內就只有他和床上的那個男孩,男孩靜靜地枕著素白的床,手腕上扎著點滴管。

路明非細細地看著這張精緻的、介乎男女之間的臉,竟然有些捨不得吵醒他。

但那些搞不清的事情終歸是要想辦法搞清楚的,坐了一會之後,他輕聲呼喊那個名字。

“路鳴澤,太陽曬屁股了。”

有冷風吹到了脖子上,身後傳來了稚嫩的男聲。

“哥哥,你從什麼時候覺得我在睡的?”

路明非回頭,穿著單薄病服的男孩坐在了窗沿上,臉上帶著戲謔的微笑。

“你醒著的麼?”路明非問。

“一天最佳的睡眠時間是八個小時,少了會精神不振,多了會睡昏頭,偶爾我也是會起床,像這樣吹吹風。”路鳴澤手裡拿著一個蘋果,熟透的蘋果皮上沾著晶瑩的水珠。

微風吹動他的劉海,他一口了咬下去,滋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大冬天的吹風,小心感冒。”路明非把凳子翻轉過來和他對視。

“啊,那可真是糟糕了,感冒了又要打針又要吃藥,我最討厭打針和吃藥了。”路鳴澤的語氣像是在朗讀課文。

“針打在屁股上不會那麼痛,藥丸可以讓醫生幫你磨成面,加點白糖兌水喝。”

“我太感動了,哥哥,你竟然考慮的這麼周到。”路鳴澤將蘋果核投擲到垃圾桶裡:“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嘛,雖然你說不說我都知道。”

“我就想來探望你,不行麼?”

“你不知道病人最討厭的就是無關人士來打擾麼?”

“所以我是無關人士?”

“怎麼可能,我可是相當歡迎你的到來啊。”路鳴澤在病服上擦擦手,鼓起掌來。

“昨天,我去看過龍族的歷史了。”路明非注視著他。

“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有這點時間還不如去看一部島國片,鑑賞一下新上任的老師。”

“老唐他們幾個很怕你,光是聽到你的名字都要抖三抖。”路明非說。

“這個嘛...也沒辦法,其實我的心胸非常寬廣的,從來不記仇,你可以幫我轉告一下,就說我大人有大量,已經原諒他們了。”

“真的麼?”

“假的。”

“......”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啦,你如果知道了那幾個傢伙做的事情,你也不會原諒他們,不過你大可以讓他們放心,我不會做什麼的,要做什麼早做了,他們一個也逃不了,他們現在還能在外面安安穩穩地待著,還不夠證明的我態度麼?”

“所以...你真的是‘黑王’?”

“你看我這樣子像‘黑王’麼?”路鳴澤扯了扯身上素白的病服。

“首先我確認一件事,你不會對老唐他們有什麼想法吧。”

“雖然還是很想把他們的心臟和嵴骨挖出來啦,但是哥哥你都這樣說,也沒有辦法了,不過,最好不要把他們帶到我面前來,畢竟眼不見心不煩,如果他們跑到我面前來,我會突然改變想法也說不定。”路鳴澤用孩子氣的語氣說。

“挖心臟和嵴骨...你這傢伙也太狠毒了吧...”路明非嘶地吸了一口冷氣。

“狠毒麼?耶夢加得那個女人,可是把我的雙眼挖了出來呢...就像是這樣...”

路鳴澤的雙眼變成了滲人的血洞,兩道血痕從臉頰兩側流下來,像是因痛苦流下的淚。

他走了過來,兩隻手在路明非的關節處遊走。

“哥哥,你聽說過人彘麼?把人的四肢從中間砍掉,這樣他就只能像豬一樣四肢著地,割掉他的舌頭,他就只能發出哼哼的聲音,眼睛挖去,他就永遠處於黑暗之中,把這樣一頭人造的‘豬’扔到臭氣沖天的毛坑裡,最後讓他在惡臭中腐爛,這就是‘人彘’,你以為這是你們人類發明出來的刑罰麼?”

路鳴澤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