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嚴兄,你還沒說你為啥也要去京城呢,”秦飛打趣道,“你那個故事,準備什麼時候講?”

嚴森閉上眼睛沉吟了一陣,彷彿在醞釀和回想,良久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他緩緩開口了。

這一路顧潛他們風餐露宿,卻並不無聊,因為嚴森的故事很長,他從太陽昇起講到落下。

………

我原來在江南一戶比較富庶的人家,裡顧老弟的璃州比較遠,離這兒大概有將近五百里地,我是獨生子。

我們家以製造弓弩為生,這職業很少見,需求量也不多,但接的都是官府的單子,因此賺得還算充盈。

十里八鄉皆有我們的名聲。

我爹死得早,娘把我拉扯大,不久也離世了。

我把他倆葬在一條小溪邊,讓他倆的墓挨在一起。

我挑起了製造弓弩的重擔,和爹爹僱的幾十個幫手一起,日日夜夜做弓制弩。

制弩這種活兒,自己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才方便給人家展示。

所以我從小就被訓練拉弓射箭,說來慚愧,我是有靈根的,就是修為差了點勁。

我原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做一輩子的弓,娶個賢惠安靜的媳婦兒。

直到她來了。

那是一個大雨天,起了大霧,十步之外的東西根本看不清。

就在這樣的一個鬼天氣,一對青年男女來到了我這店鋪。

他們都騎著馬,男的衣裝像是個俠客,又像是個書生,長得挺俊俏。

他在我門前轉了好幾圈,才進來問:“請問您這兒有空房麼,我們想借住一段時間。”

對於這種事兒,我向來來者不拒。

那女人下了馬,站在男人後面,她一歪頭,我的心就被勾了去。

那是一張…美麗的臉,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詞來形容,對,清麗秀美更合適。

我當時心裡動了一下,心想這是哪家的姑娘,先前沒見過呀。

他們二人走進我這鋪子,坐定了。

交談之中我知道了,這男的是京城某個世家的門客。

哎,顧老弟,你先別急著問,聽我講。

那女子,就是他姐姐了。

這二人原本是跟著一個京城世家的隊伍遊江南的,正巧趕上大霧天氣,二人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發現已經和大部隊走散了,誤打誤撞到了我這兒。

我好生招待他們,騰出了一間空房給他們住。

那天晚上,我聽他們談了許久,講的都是些京城的事,男的說,女的沉默。

我也同他們談,講些我的家事,我講,他倆聽著。

自從爹孃都走了之後,鋪子裡很久沒有這樣的人情味兒了,雖說吱呀呀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少了些熱鬧。

第二天,那個俏美的女子生病了,男子說他們本來是要今天去尋找隊伍的,但姐姐病倒了,不方便帶著,若是在這裡耽擱,找不到隊伍,那便回不了京城,他說他們的盤纏帶的不多。

就這樣,這男的把這女子交給我來照顧一陣子,等他找到了隊伍,就派人來接她。

我當時想這人心可真夠大的,把自己的姐姐交給一個陌生人。

不過後來我看,這兩人雖然像是姐弟,但感情早已形同陌路了,說不定是從小家庭矛盾之類的,或許一開始他倆就不是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