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我是擔心自己不知不覺間做了那妲己。”靜姝靠在他的胸前,“來尋郎君的路上,我遇見了念汐,她與我說了兄長求娶被拒之事。”

衛景辰下頜輕抵著她的額頭:“若為此事,靜姝無須擔心,父皇方才已同意了這樁婚事。”

靜姝微怔,未想他這麼快說服了皇帝,又道:“靜姝雖女流,也知莫用姻親,廢職亡家。治家尚如此,更何況治國理政。父皇的顧慮,我深以為然。”

衛景辰一時不明:“靜姝何意?”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我也知,若想黎民百姓休養生息,安享太平盛世,世家門閥不可擁兵自重。”靜姝並不願將兄長架於高臺之上,置於水火之中。

“郎君且給我十年時間,葉家定會交出軍權。人生終不過是一簞食,一豆羹,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

即便皇帝已應下兩家婚事,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靜姝不想與衛景辰為此有了隔閡,索性挑明直言。

衛景辰多少猜出些靜姝心思,抱她坐了下來:“人生不止一簞食,一豆羹。你我相遇後,我便想著將這世間美好皆捧到你面前。舅兄如今所憂,亦是我所慮。父皇將煦兒立為太子,此事利弊參半。葉家之事,我自有籌劃。”

靜姝聽他這般說來,便知他心下自有計較,自己可放下此事。轉而輕咬下唇,顫悠悠地喚了聲:“郎君!”

衛景辰的心也隨之一顫,輕聲應了一句,知道她想說的話還在後頭。

“郎君為何不問我在許家之事?”靜姝面帶哀怨。

衛景辰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覺口渴異常,仰頭飲下一大口酒水,在靜姝執著的眼神下,終於啟唇道:“四叔進京和談之時,我曾潛入許家,在書架後聽了一會你們說話。”

靜姝一驚,努力回憶過往,舒眉淺笑:“郎君可是偷偷吻了我?”

衛景辰喉結滾動:“夫人怎知?”

“原來並非一場春夢。”靜姝笑意漸淡,難怪那日許晏清故意錯說自己臨盆時日,竟只有自己矇在鼓裡,“郎君可願意聽些我在許家的事情?”

聽她面色如常地述說舊事,衛景辰心中卻五味雜陳,許晏清待她極好,換作自己,只怕也難出其右。

“若是郎君碰了那丁文茵,想來我便能心安理得地嫁給許晏清。”靜姝說得口乾舌燥,拿過酒壺,淺嘗了一口。

放下玉壺,眼見衛景辰變了臉色,靜姝眸中泛起笑意,主動親上他的唇角。

衛景辰並不滿足於她的淺嘗輒止,肆無忌憚地回吻。

靜姝癱軟在他懷中,有些後悔自己的公然挑釁,明知他心底釀著陳年老醋,何苦激他。

衛景辰見她眼眶微紅,帶著一絲媚色,喑啞地說道:“原先應承你的話,此生不渝。”

靜姝擦掉眼角的溼潤,埋怨道:“郎君總是這般急躁,許晏清於我而言,如友似兄。彼時郎君棄我在京,永慶帝多疑,我若有第二條生路,絕不會嫁入許家。”

錢債易還,情債難償,此生對許晏清的虧欠,便是心頭那根拔不掉的刺。

“原是我的不是,本該護你無憂,卻將你送入險境。那日青石巷中,我亦肝腸寸斷,心中日日掛念,怎會碰那丁氏。許家大恩,我自當相報,靜姝勿掛於心。”衛景辰一口飲下半壺酒,卻愈發覺得心浮氣躁。

靜姝見他飲得急,奪過酒壺,面有異色:“郎君少飲一些。”

“為何?靜姝邀我月下小酌,這酒又並非烈酒。”衛景辰察覺她的異樣。

靜姝見他臉頰漸紅,暗叫不好,欲言又止。

衛景辰在她耳邊玩笑道:“莫非夫人下了毒?”

靜姝羞赧地趴在他的肩頭:“毒是捨不得下給郎君,只是放了幾片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