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權不落外戚,本就是前朝太祖的遺訓,我朝大可不必沿用。父皇若擔心葉家獨大,不妨借今歲科考做些文章。眼下或可重用許家,以文抑武。”衛景辰直言不諱。

衛司遠冷哼一聲:“你倒是處處為葉氏考慮。”

“煦兒乃我朝太子,葉氏通讀史書,明曉大義,有朝一日,為護住煦兒,便是兒臣不出手,葉氏也會當機立斷。”衛景辰當下不願為了君臣間的猜忌,與靜姝起了衝突。

衛司遠罕見地躊躇了,思忖再三:“握勞你手中的軍權,將親信安放到葉家軍中。念汐既是一心要嫁,便讓葉家那臭小子再進宮來求親!”

衛景辰躬身道:“父皇聖明,兒臣謝過父皇!”

“莫要嘴上說得好聽,明日起隨我一同批閱奏章,這江山遲早是你們父子的,你不上心誰上心。”衛司遠積怨已久。

衛景辰訕訕一笑,不置可否,又道:“父皇,兒臣請封葉氏為梁王妃!”

衛司遠並不意外:“那丁氏,你打算如何安置?”

“丁氏之子記到衛大名下,丁氏送去瀘州老宅,姑且留她再活幾日,待朝堂穩固,暗中處置。”丁氏既然起了加害靜姝之心,她的命便留不得,衛景辰在靜姝面前不提此事,然而面對父親,再無半點隱瞞。

昨日,衛司遠方知丁氏與衛大之事,此刻微微頷首:“安撫好丁家。”

衛景辰應下,心中念著靜姝,便告退了。

出了御書房,舉目便見那憑欄望月的絕代佳人,一襲湖藍的齊腰襦裙,隨著夜風飛揚,宛若奔月的仙娥,每片衣角都落在衛景辰的心上。

衛景辰看得心驚肉跳,疾步上前,一把摟住那纖細的腰肢。

靜姝回過頭來,軟糯婉轉地喚了聲:“郎君!”吳儂軟語的精髓被她發揮得淋漓盡致。

衛景辰親上她的額頭,摸了摸她半綰的鴉發:“頭髮尚未乾透,怎麼就出來吹風?”

“今夜月色撩人,想與郎君月下小酌。”靜姝抬了抬拎著青玉酒壺的手,“我走累了,郎君揹我可好?”

衛景辰抬起她的下頜,異常溫柔地吻上那嬌唇:“月色半分不及你。”

良久,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佳人,接過酒壺,蹲下身來,揹著靜姝一步步下了殿階:“靜姝想去哪裡?”

靜姝將臉龐貼住他的耳朵,感受著他溫熱的肌膚:“劉成說御花園有個摘星亭,觀星甚佳。”

御書房的門廊前,本欲離去的帝王,猝不及防地撞見方才一幕,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葉家兄妹,把自家一雙兒女拿捏得死死的,自己煞費苦心打下的江山,葉家不費吹灰之力便平分了天下。若是葉震鴻在世,只怕做夢都能笑醒。

帝后不喜奢張,御花園中只有淡淡的月光,衛景辰不禁問道:“你孤身而來?”

“錦瑟陪我一道,她先回了東宮。”靜姝輕輕咬上他的耳朵,這人分明知曉自己害怕走夜路。

衛景辰輕揚嘴角,依舊是他熟悉的靜姝。

看管御花園的宮人乍見梁王,慌忙提起宮燈給主子帶路。

靜姝見那年輕的宮女紅著臉不敢抬頭,也有些羞澀,從衛景辰背上滑了下來。

衛景辰只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微涼的指尖。

蜿蜒曲折地登上摘星亭,衛景辰讓宮人留下羊皮水墨燈籠,打發她離開了。

靜姝微微喘息,伸出手臂探向亭外璀璨的星空:“郎君可知,古有一紂王,寵妃喚妲己,乃狐狸所化,豔極媚極,為博美人一笑,王築百尺高臺,伸手可摘星。王每日與妲己在高臺上尋歡作樂,不理朝政,最終喪命亡國。”

衛景辰輕笑出聲,將她攬在懷中,緩緩說道:“靜姝是怕我步了那紂王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