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琦一驚,隨即變了眼神,提起一旁的茶壺,向靜姝澆去。

電光火石間,玲瓏與那婢女同時站到靜姝面前,生生受了那一壺滾水。

只見那婢女不顧身上的疼痛,一把將趙雲琦推向一旁的桌案,恰巧撞上了額頭,趙雲琦搖晃了幾下便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這婢子竟是習武之人。靜姝暗自警覺,卻見她回身拱手道:“世子命奴婢看著這趙姨娘,奴婢行事不周,讓夫人受了驚嚇,奴婢自會向世子請罪。”

靜姝鬆了口氣,看向她的背上,又看了看玲瓏面前的水漬:“哪裡就驚嚇了。倒是你們的傷口,趕緊用冷水泡著,晚了就麻煩了。”

恰巧此時,管家聽到院門口小童的傳信,上氣不接下氣地領著下人趕來。一見這情形,忙跪下道:“老奴來遲了,還請夫人責罰。”

靜姝示意他起了身:“先把這趙姨娘綁了,屋裡的東西,一樣不準動。母親身體不適,莫要叨擾她。此事待世子和二爺回府,再做定奪。”

半個時辰後,靜姝回到自己房中,盯著錦瑟給玲瓏上藥,看著她胸前通紅起泡的面板,疼惜地說道:“幸好那婢子擋下了大半,否則將來你如何嫁人。”

玲瓏一邊嘶嘶地抽著氣,一邊耍著嘴皮:“奴婢受些傷有何要緊,護住了主子就好。奴婢方才瞧著,那趙姨娘吃穿用度都比不得奴婢,可見不得寵的主子還不如吃香的奴才。”

“錦瑟你瞧瞧,她這張嘴如今和那些婆子們一般。”靜姝哭笑不得。

錦瑟上藥的動作沒停,也唏噓不已:“往後主子出門,奴婢和玲瓏一道跟著,今日這事,想來都後怕得很。”

靜姝笑道:“沒你們說的那般嚇人,世子早有防備。”

許晏清回府便得了信,足下生風,肩頭帶著幾片落葉就匆匆進了屋:“你可有傷到?”

靜姝起身摘下他袍上微黃的銀杏葉:“玲瓏和那婢女替我遭了罪,我倒無礙。”

許晏清平復了呼吸:“未料到她竟是衝你而來,是我疏忽了。”

“世子何以察覺趙姨娘不妥?”靜姝很是好奇。

許晏清坐下,端起桌上用剩的半盞茶,一口飲下:“當日這趙家表妹尋到府裡,我與二弟便起了疑心,一個弱女子何以穿過戰火紛飛的雍州,獨身來到京城。”

“二弟雖對她有情,卻不蠢笨,之前種種不過作戲,只待她自露馬腳。她隨身攜帶的牽機藥早就被換成了糖霜粉末,靜姝今日沒用,倒是可惜了。”見她無事,許晏清也有了打趣的心思。

靜姝從案上拿起一個乾淨的茶盞,給他倒了杯熱茶,嗔道:“入了秋,不能再用冷茶了。”

許晏清接過茶盞,淺笑:“以後定當注意。”

“那日在母親院中,我瞧著二爺也不似逢場作戲,情是真的,戲也是真的,終歸委屈了沐妍。”靜姝直言不諱。

聽出她對二弟的不滿,許晏清不置可否:“待我與二弟問完話,自會給周氏個交待。”

“但願如此!我也想知,我當日不顧沐妍感受,救下她母子性命,為何反倒惹禍上身。”靜姝著實惱怒,那一壺燙水衝著臉面而來,是想毀了自己這張臉嗎?

靜姝多少受了驚嚇,喝了些安神的草藥,就睡下了,晚膳前堪堪醒來,聽許晏清講了個慈母救子的故事。

原來那趙雲琦被送往雍州後,仍不死心,想著回京再覓竹馬,趁著雍州戰事,擺脫了看守之人,懷抱幼子北上進京。

未想剛行到南陽郡城,兒子高燒不退,在醫館中巧遇丁文茵。趙雲琦銀錢不足,便求助於衣飾華貴的丁氏。

丁文茵雖不識這趙家庶女,卻認得周氏沐妍,見她們容貌相近,便攀談起來。趙雲琦情急之下,將過往一一相告。

丁氏允諾為那嬰孩治病,也同意送她進京,卻贈予牽機藥一包,讓她伺機毒殺靜姝,事成之後,送還幼子,並贈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