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暗自思忖,只怕趙氏是故意錯開了時間,與自己促漆長談。方才自己所言也非阿諛奉承,而是發自肺腑,經歷幾番風雨,自己雖有些感悟,可終不及長者耳提面命。

第十日,許國公父子終是回了府。

靜姝陡然看見負手立在門前的許晏清,吃了一驚,匆忙迎上前來:“夫君總算回來了。”

許晏清的嘴角輕揚,看見她的一瞬,便覺疲憊俱消,對著婢女們說道:“你們都下去!”

看著靜姝期待的眼神,許晏清淡笑道:“可容我喝杯茶?”

靜姝見他尚有心思玩笑,也放下心來,捧了杯茶水,輕笑道:“請世子用茶。”

許晏清今日腳不沾地地忙碌著,又急匆匆地趕回府來,眼下看著她淺笑盈盈的模樣,更覺口乾舌燥,飲盡杯中茶水,方才說道:“聖上前日駕崩,太后下令秘不發喪,支援嫡子的於相一派與擁護八皇子的父親一系相持不下。靜姝可知,誰出面定了乾坤?”

靜姝暗笑,今兒許晏清是打算給自己說書不成,回道:“嫡孫平庸,幼孫稚弱,想來太后也有些動搖。縱觀全域性,於相與公爺雖把持朝堂,最多手握一萬禁軍。聖上歸天,王家又鞭長莫及,怕是無人可掌京郊那二十萬親軍。”

“靜姝看事竟如此通透,寥寥數語,已道盡此間利害。誰人想,短短數日,你父兄已收攏了大軍,在太后面前力保八皇子登基。今日清晨,一萬禁軍與二十萬親軍已固守皇城,只待明日繼位大典。”葉家雷霆動作,許晏清也始料未及。

“竟是如此!父親總算等來了這日。”靜姝有些困惑,父親為何不助明泰郡主的同胞兄長莊王,卻轉而輔佐八皇子。

“倒是瑞王可惜了,遠在天邊,不然大有一爭之力。”許晏清心下卻在慶幸,若是瑞王登基,難保他日不會對靜姝再動心思。

靜姝也是一怔,不知瑞王可會甘居人下,轉念卻道:“世子回來的正是時候,早些用膳吧!”

許晏清淺笑:“靜姝清減了些,如今大局已定,今晚不妨多食一些。”欲撫上燈下那柔美的面龐,終是不敢跨出那一步。

寧德宮中,皇后氣急敗壞地吼著:“你居然還有臉在本宮面前出現。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不為自己嫡親的兄長爭取便罷了,反要助那妖豔賤婦的兒子登基。本宮怎會生出你那般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明泰郡主在殿中跪著:“母后,以皇兄之才,委實難堪重任。便是父皇,也從未考慮過傳位皇兄。況且夫君不曾與我議過此事,也不會因我的三言兩句改了主意。”

皇后不顧儀態斥責道:“你竟這般無用,連枕邊之人的心也栓不住,居然還敢詆譭你的皇兄。”

明泰郡主突然覺得眼前的母后很是陌生,或許自己這個女兒向來只是個爭寵的工具,心口寒涼,伏地回道:“女兒生來無用,父皇在世時不能助母后固寵,眼下不能助皇兄繼位。往後,女兒也不敢再來叨擾母后,餘生惟願母后在這深宮中萬事順遂。”

明泰郡主愴然涕下,當初自己落水,也全靠太后為自己撐腰,母后為了避嫌,甚至許久不敢與自己相見。

罷了,今日見面,徹底斷了自己母慈女孝的奢望。明泰郡主重重地叩首在地,權當還了周皇后的生育之恩。

葉震鴻進殿時,見到的便是怒形於色的皇后和伏地叩首的郡主,面上已帶了薄怒:“臣見過皇后娘娘。郡主近日憂心娘娘鳳體,央求臣帶她進宮看望娘娘。若知這般情形,臣萬不該答應郡主。”

周皇后怒不可遏:“葉震鴻,你目無尊長,藐視皇權,其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