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仰頭,看著上方一臉錯愕的父兄,訕訕地起身說道:“本來是來這裡尋本雜記,不想聽見你們在說荊州的戰況,一時好奇,父親莫怪,女兒知錯了。”

定遠侯難得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倒也有些好笑:“人家的女兒家每日彈琴刺繡,唯有你躲起來聽打仗之事。”

靜姝摸了摸鼻子,其實自己對戰事並無興趣,最後只好厚著臉皮說:“生在將門,自當如此!”

葉靜川倒也佩服她,可以面不改色地自吹自擂。

定遠侯揚起嘴角:“既然找到了書,還不趕緊回去,我與你兄長還有事要議。記得,今日聽到的話只能爛在心裡。”

靜姝福禮:“女兒省得。”說完便起身快步溜走。

定遠侯知她心性沉穩,自是放心,微微嘆息:“可惜了,許家之事,她至今未曾鬆口。”

葉靜川嘴角抽動,看衛家這番動作,想必父親很快便會迎來新的煩惱。

晚膳後,靜姝靜坐塌上,若按父兄的猜測,衛家應是藉著平亂之戰韜光養晦,想來鄰地荊州的叛亂意圖早被衛家洞察。難怪戰事未起時,衛景辰便找她要了麻沸散的方子,又難怪戰事未定時,他會說婚事可期。

為了蟄伏,亦或是為了婚事,便拿上萬的生命去換,靜姝一時不能接受。衛家人如此精於算計,自己又是否只是一顆棋子,一顆拉定遠侯府入局的棋子。

忽然心煩意亂,靜姝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玲瓏連忙奪過:“茶水早涼了,奴婢再去換一壺。”

靜姝搖頭:“此刻只想喝這冷的。”

臘月二十八,趙氏親自領著許晏明前來接周氏回府。

周氏情真意切地道了一句:“母親親至,沐妍惶恐。可二爺的心如今不在我這裡,沐妍不願一生做旁人的影子,想必母親可以體諒我的苦衷。”

趙氏看了看平素狡如脫兔,眼下卻呆若木雞的兒子,暗中狠狠地掐著他的胳膊。

許晏明忍著痛,半晌也不吭聲,趙氏只得長嘆一聲,囑咐周氏:“可憐見的,才短短几日便消瘦了些,你務必照顧好自己,母親過幾日再來接你。”

國公府的管家送上十二匹綾羅綢緞並一套饕餮紋青銅斝,說是國公夫人特意備下的謝禮,感激侯府對二奶奶的照顧。

靜姝也沒客氣,照單全收,順道去了花廳囑咐管家節後按同等規格回禮。卻見管家忙碌著收下各府送來的節禮,數量之驚人,器物之華美,令靜姝咋舌。

管家卻說道:“今歲少了約摸三成。”

靜姝一愣,想來這與軍中王家的崛起有關,定遠侯府的處境想來只怕會日益艱辛。

回府的路上,趙氏掀開車上簾子,恨恨地問道:“方才你怎麼隻字不言?”

一旁馬背上的許晏明抬頭,望著天上厚重的雲層,心中隱隱作痛,說道:“我不能、也不願再欺騙她。”

趙氏氣得啞口無言,摔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