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聽聞許晏明登門,不由看向周氏:“你可願一見?”

周氏眼神渙散,半晌才說道:“領我過去。”

婢女領著周氏前往花廳,靜姝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我待會在廳外等你。”

周氏抿緊雙唇,微微點頭。

一腳跨入花廳,再見那人,已是換了心境:“有話便說吧!”

許晏明心中苦澀,周氏見了自己神色冷漠,不似尋常那般眉目含情,也不像往日那般歡喜愉悅。言語中不由帶了幾分卑微:“沐妍,昨日那女子是趙家表妹雲琦,我與她不曾越雷池,孩子亦與我無關。今晨,兄長已將他們母子送離京城。”

周氏有些吃驚,摸著身邊的楠木交椅慢慢地坐了下來,淺飲一口茶水潤了喉嚨,緩緩說道:“你心悅她?”

許晏明不願欺騙她:“青梅竹馬的表妹,確曾動過娶她的念頭。”

周氏沉吟不語,想起了一樁樁舊事,往日趙家嫂嫂們含沙射影地提及那個病故的庶女趙雲琦,眉眼間帶著嘲弄。如今方知自己在趙家人面前,只怕就是個笑話,何其諷刺。

周氏又問:“她既不是病故,為何身懷六甲住在京城,卻不回趙家?”

許晏明咬咬牙:“她與侍衛私奔去了江南,生活卻不如意,飽受蹉跎,我不忍心,便將她帶回京城。”

周氏冷笑:“如今兄長送她出京,你心中可盤算著日後接她回府?”

許晏明一驚,看向周氏。

周氏也看向他:“你的性子,我自是清楚。我知你,遠勝你識我。”

許晏明無奈點點頭:“卻有這打算。”

周氏眼角滑落一滴淚珠:“我與她,若你只能留一人,你做何選擇?”

這句句見血的問題讓許晏明沉思良久:“我一時想不出。”

周氏苦笑:“我們姑且分開一段時日,開春我便回杭州,待你想明白了再做了斷。”

許晏明追問:“非要如此嗎?便是泰山大人也有幾房妾室。”

周氏重重地擱下手中的茶盞:“想來豁達如我母親,也不可能容下一個與自己相像的妾室。更何況,在你心中,我只是她的替身,誰是妾室只怕還兩說。”

許晏明哀求:“你隨我先回府可好,待我理清再答你。”

周氏起身:“昨日我在院中,聽你為她乞求靜姝出手相救時,便知你待她之心至誠。你一向驕傲,怎肯輕易求人?”

“如今我進退兩難,若放手,怎耐得自己半生淒涼。若不放,如何圓你的一往情深。”周氏說完,便徑自離開了。

許晏明愣在原地,最終默默地放下那一盒玉簪,離開了。

當殘陽西掛,許晏明渾渾噩噩地回了國公府,見他這副模樣,許世子便知他無功而返,此事便瞞不得了,拉著他去了主院。

許國公聞言,摔了一旁的五蝠捧壽如意瓶,起身狠狠踹向那跪在地上的不肖子。許晏明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趙夫人哆嗦著雙唇:“你這逆子,是打算一併將趙家和周家全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