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記 第十一章 打車奇遇記

這個時候車輪碾過的溼漉漉的麻石塊還能看出剛下過雨的樣子，如果不是空中還飄著雨粉，一點也看不出剛才象洪水氾濫般的景象，頓然覺得稀罕。（若干年後向另外一個客人打聽問為什麼，他告訴我，雅典沒有下水道，一到下雨就是這個情形。但是，他也帶著希臘人的和中國人一樣的民族自豪感：但是不要擔心，因為雨水會自然流入大海。而且現在，奧運會後，好多了！很多新的街道都裝了下水道。看來奧運會還是有用的）

但是，馬上的情形更讓我稀罕。路邊停著一個60多歲的老婦，揚揚手，車停了，老婦大模大樣開啟車門，和我們英俊的司機嘰裡呱啦幾句，就坐在司機助手位置，甚至沒有和我點點頭。嘿，我剛想扳直我的腰桿，向英俊小夥提出疑義，想想放棄了。“人家可能認識，而且還下著雨，而且我和他們可能說不清，而且她年齡這麼大，我就算做做好事吧。”

往下的路程，除了外面的風景外，耳邊還多了兩人沒有停過的談話，可能要我學習一下希臘文。...

我的車順著車河流去，我的眼瀏覽著兩旁的建築，我的耳響著前座傳來的聽不懂的呢喃。路真長，他們的說話也真長，好象可以走一輩子，好象可以說一輩子。

......

車終於停了，老婦拿起雨傘開啟車門下車了。她下車時好象往司機的手裡塞了什麼東西，沒有在意，好象也不關我的事。車繼續往前，十分鐘後，車子再次停了下來，然後司機向我嘰裡呱啦了一通，手指指著米表，我終於到了。

往俊男的手裡塞了一把鈔票，我下了車。路真長，居然屁股有點生痛。不過接下來的十分鐘我更失望，所謂的市中心的古建築，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那些所謂的購物中心無非是一些賣不知道是否古董的東西。左看看右看看，偶爾到此一遊狀拍個照片我想離開了。

當我想到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犯了一個很重要的錯誤。多年的歐洲旅行，我知道我無法在路上攔到計程車，而我剛才沒有留意那個俊男司機車上的那個電召電話。我該怎樣回去我的酒店？！再轉念一想，就算我有電召的電話也沒有用，我無法解釋我的位置也是徒勞的。

我該怎麼辦？

終於，我下了一個後來讓我痛苦但是有趣，讓我終身難忘的決定。我決定一路往酒店的方向走，一路攔計程車。這個時候應該是下午的5點多。坦白講，走在雅典的街道上是舒服而快意的。空氣很清新，尤其在雨後。他們習慣在4點半下班，所以這個時候正是他們下班的高峰期。可是對比廣州的下班高峰期，那絕對算不了什麼；人少車稀。路的兩旁綠樹成蔭，樹葉還帶著雨滴，在夏天傍晚的餘輝下分外顯得晶瑩。但是攔計程車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見不到任何計程車的停靠點的標誌，我見不到一般歐洲城市裡允許停車的路邊標誌，所以我只能一路往前走。天慢慢變黑了，因為路燈也開始亮了，我卻越來越焦急了。計程車很多，但是我的無數次招手，換來無數次的被拒絕。

終於，我已經拖不動我的雙腳，我覺得我是否應該放棄，找個咖啡廳坐下來，然後致電我的客人...啊，有一輛車過來了，亮著空車的燈。我疾步衝到人行道邊緣，招手；車上是個留著八字須的司機，他笑笑擺擺他肥胖的手，我的希望又落空了。啊，又有一輛計程車停在前面20米的一個報紙攤前面，車上下來一位女士，我立即打起最後的力氣衝了過去，手裡拿著賓館的名片；車上還有3位男士，除了司機。當我想放棄的時候，助手位置的那位男士從窗戶裡伸手把我手上的片子取了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對著我繞著他的舌頭。我痛苦的看著他苦笑，然後他向其他三人又呱呱一通，我分明看見他們都在搖頭，再然後那人把片子遞還給我，向我笑笑，最後在他的嘴裡噴出我聽不懂的文字，車也揚長而去。

其實，發生這麼多事，我心裡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反正我仍然留在報紙攤前面，痛苦而且無助。手心緊拽著那張還帶著那個男人手汗的賓館的名片，愣著！...

“HELLO”

背後響起我能聽懂的語言，雖然聽起來比較吃力...

一個男孩，

“Sir， where do you want to ? Can I p you?“

我的心跳出一句話，當時就是這樣的感覺：“感謝上帝，我的救命稻草。”

我的救命稻草看完酒店的片子後告訴我，如果我想乘計程車回我的酒店，我要站在路邊高聲喊酒店的路名：“Kifissia“.感謝他之餘，我將信將疑地站在路邊，看見計程車經過就喊，“Kifissia”！

在中國可能我馬上能喊來精神病院的救護車。我的眼角分明看見男孩看著我，帶著一種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