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頭,太陽就跟下火似的。大夥也耗盡體力,隨著村長叔一聲“收工”。便拎著傢什往回溜達。

遊客們也興盡而返,那些小娃子都拎著金燦燦的蟈蟈籠子,裡面還不時發出一陣響亮的鳴叫聲,聽得心裡美滋滋,很有成就感。

當然了,最有成就感的還是村民們,農民最渴望的就是收穫,這種喜悅,是城裡的遊客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的。

太熱啦,渴死人啦——城裡娃子不經曬,嘴裡紛紛叫嚷。

李小胖一揮手:“下河洗澡去!”

娃子們一鬨聲的答應,不過卻被自家的大人給攔住,他們可不放心。弄得李小胖跟他們掰扯了半天,無論怎麼打包票,也沒有幾個同意的。

想想自己小的時候,李小胖也表示理解。那時候,到了夏天,總是和一幫淘小子偷偷下水洗澡。回家之後,老頭子總是要檢驗一番。方法很簡單,只要用手在胳膊上腿上一抓,如果出現一條條明顯的白道道兒,那就等著挨笤帚疙瘩吧,屁股不打腫不罷休。

雖然李小胖有憑空取水的本事,可是這麼多人呢,也不好顯擺。於是在田間地頭的草叢裡踅摸一陣,手裡就揪了一些草莖草葉,然後分發給城裡的娃子們。

他還進行示範,把草梗的外皮剝下去,露出裡面翠綠的莖稈,然後塞進嘴裡大嚼,一邊嚼還一邊擠眉弄眼地吞口水:酸,太酸啦——

這個能吃嘛?城裡的娃娃們表示懷疑,不過也有膽大的,學著李小胖的模樣,往嘴裡塞了一根,頓時覺得嘴裡直冒酸水,一點也不渴了。

“這是酸巴漿,好幾樣呢,有嚼葉子的,也有嚼杆子的。”小山又採了一些分發下去,還一邊給城裡的小夥伴講解,就連不少大人都跟著嚐了嚐,然後都酸得愁眉苦臉。

有個年級比較大的老頭還嘀咕呢:“以前我在農村的時候,也嘗過這東西,好像沒這麼酸啊——”

李小胖心裡直嘿嘿:那能一樣嗎,俺這個是經過改良滴——

在遊客之中,有一位大姐最厲害,手裡攥著兩把酸漿草,往嘴裡猛塞,害得林妹妹在旁邊一個勁勸阻:“小心吃多了反胃啊!”

那大姐搖搖頭,把嘴裡的酸液都嚥下肚之後,又把渣子吐出去,這才說道:“沒事,我肚子里正懷著小二呢,就喜歡吃酸的,在超市裡沒少買,可味道都沒有這個好!”

大夥也都忍不住笑,李大明白還一個勁點頭:“大妹子,俺們這的酸酸草都是純天然滴,當然酸滴醇正。你要是得意酸滴,回頭俺給你採點燈籠果,那才叫酸爽涅——”

酸漿草雖然味道勝在天然,但是不宜保管,要是燈籠果的話就好多了,不過想想那玩意,李小胖嘴裡就冒酸水。小的時候,一群小夥伴採到燈籠果,都給那些兩三歲的小屁孩吃,然後瞧他們被酸成苦瓜臉的慘相。

一邊往村裡溜達,有些遊客嘴裡還一邊感嘆:“還是農村生活好啊,空氣好,不勞心,尤其是這月份,在野地裡隨手抓一把,回家就都能做菜了——”

這話一點不假,不過李小胖還是嘿嘿兩聲:“跟城裡比,只能說是各有優劣,關鍵還是看你喜歡啥樣的生活。就像剛才把,俺們割麥子,累得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你們在旁邊溜溜達達,你咋不說呢?”

遊客大樂:“彼此羨慕,彼此羨慕而已——”

一路走去,娃子們一點也不老實,一會追個蝴蝶啊,一會捉個螳螂啦,大熱天也不消停。不過說回來,黑瞎子屯的生態環境好,所以各種昆蟲也極為豐富。要知道,許多地方濫用農藥,連蟈蟈的叫聲都快聽不到嘍,那才叫悲哀呢,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蟈蟈是害蟲。

城裡的小娃子會玩,但是在農村的廣闊天地,他們跟屯裡的娃子沒法比,甚至跟猴三都沒法比。只見小猴子在草叢中找了一陣,就捏著幾個草梗回來,然後拽住小虎,嘴裡唧唧叫喚。

小虎也不含糊,把身上的小褂子一脫,然後鋪在地上,跟猴三一起,把衣服的後襟捏起兩道褶子,然後對在一起,這樣一來,中間就形成一個緊密相接的小縫。

城裡的娃子就瞧不明白了,不由自主地圍攏上來:這是要幹嘛?

隨後,就見猴三和小虎各自捏起一個模樣怪異的草梗,有大頭針那麼長,也是一頭尖,另外一頭呢,則是接在一起的幾掰籽種,其實,這也是一種草的種子,長得大頭細尾。

只見猴三和小虎各自捏了一粒,大頭朝前,放到衣服縫裡,然後便一起搓動手上的衣褶。隨著衣褶的前後移動,大頭針一般的種子便噌噌往前衝,當兩個大頭相抵的時候,還一起支到空中,就跟頂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