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準備叉魚,不是叉人!”老魚頭晃晃魚叉,然後操縱著小船往前划動,一雙眼睛,比魚鷹還要銳利,死死盯著水面,不放過一絲一毫波動。

船上的李小胖和丫丫都大氣不敢出,就連那些水老鴉似乎也受到感染,一個個縮著脖子,老老實實趴在船舷上。

“去!”老魚頭猛然大喝一聲,魚叉脫手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再看時,已經在兩丈多遠的水面,劇烈搖晃。

老魚頭不慌不忙地收著手腕上的繩索,重新抓住叉柄之後,前手一壓,後手一抬,只見一條半米多長的大魚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摔落到船艙之中,震得小船都忽閃兩下。那些魚鷹也驚叫著落水,盤旋一圈之後,紛紛落到大魚身邊,張著大嘴想要吃。奈何有點老虎吞天,無從下口。

“師父,您這功夫一點沒扔啊!”吳鐵柱滿臉崇拜,只見老魚頭穩穩站在那裡,氣不長出,面不改色,頗有一代宗師的氣象。

天外飛叉啊,太帥啦——李小胖都瞧傻眼。

那位樊師傅也面有慚色,這份眼力、手力,他真是自愧不如。要知道,想要在水面觀察到水下魚類的活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距離兩三丈遠,飛叉直取大魚,而這條江胖頭魚奔著二十斤去了,硬生生被挑飛,這簡直就是長坂坡前趙子龍啊。一個字:服!

“柱子,一會去你那把魚頭燉嘍。”老魚頭徹底揚眉吐氣,胖頭魚的腦袋奇大,佔了身體的三分之一,也是最鮮美的部位。

兩條船一前一後,向吳鐵柱承包的江灣駛去。在震驚之後,李小胖也後悔不迭:老魚叔啊,這麼大的胖頭魚咋就給弄死了呢,這要是能弄回黑瞎子泡該多好——

無聊之際,他也把手掌伸進水裡,慢慢地攪著水花,發出嘩嘩的響聲,江水涼絲絲的,感覺很舒服,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融化在江水裡。

猛然間,李小胖抽回手,面帶驚愕:“剛才好像有啥魚咬俺手指頭!”

老魚頭呵呵兩聲,這肯定是錯覺,又不是幾十年前棒打狍子瓢舀魚的時代,如今江裡的漁業資源日漸枯竭,哪來那麼多魚,瞎咋呼而已。

李小胖看沒人理他,於是又把手掌伸到水裡,剛攪和兩下,就覺得手指被碰了一下,麻癢癢的。猛的一縮,一條巴掌大小的鯽瓜殼子被帶出水面,然後啪得一下,又掉回水裡。

真的有魚咬手啊——李小胖這回反倒不咋呼了,他隱隱感覺到什麼,重新把手掌伸進水裡,閉上眼睛,細細體會。

在這種靜靜的感悟中,他整個人似乎都溶解到江水中,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也隨之在他的腦海展開,只見十幾條大大小小的魚兒,正歡快地追逐著他的手掌,就連它們身上細密的鱗片,都看得清清楚楚。

見鬼啦——李小胖一激動,心神不穩,立刻從那種玄妙的境界中退出來,目之所見,依舊是泛著波紋的江面。

稍稍平靜一下之後,再次嘗試,果然又能感覺到水底的情況,大概能覆蓋兩三丈方圓,即便如此,也差點把李小胖樂顛餡:俺這本事見漲啊!

他並不知道,這一個多月以來,天天晚上調動水流衝擊岩石,就像磨刀一樣,他的能力也不斷在磨礪。

最奇妙的是,他的手掌似乎對那些魚類有著莫大的吸引力,水下的魚兒越聚越多,而且都鍥而不捨地追逐著。瞧得李小胖心裡癢癢:這要是都帶回黑瞎子泡該多好!

正想著美事呢,感覺水底閃過一道黑影,隨後就看到一個扁鏟般的大嘴朝著他的手指衝過來,扁鏟一張,裡面都是鋒利的尖牙。嚇得李小胖趕緊縮手,就這還是慢了,手指劃破,滴滴答答,幾滴殷紅的血滴落到江裡,融成一條條血絲。

好像是條大狗魚——李小胖暗自慶幸,多虧手快啊,要不然就變成九指神丐啦。

而江面上可熱鬧了,就跟開鍋了似的,上下翻湧,魚鰭魚尾晃動,只怕有上百條魚擠在那裡爭食。就連船上的鸕鷀也覺察到後邊的動靜,一個個躍躍欲試。

都喝老子的血呢是不是,要是有漁網的話,把你們一網打盡——李小胖心中憤憤不已,然後猛然醒悟:不對啊,俺的血難道有這麼大的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