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武帝強逼齊王攸之藩,齊王攸憤怨發病,乞為先後守陵。武帝不許,遣御醫診視。諸醫希旨,皆言齊王攸無疾。齊王攸病轉重,武帝猶催上道。齊王攸強自入辭,他素持容儀,病雖重,猶自整飭,舉止如常,武帝益疑其無疾。

辭出數日,齊王攸嘔血而薨。

武帝臨喪,攸子冏號踴,訴父病為醫所誣。武帝一頭黑線,詔即誅諸御醫;同時,以冏為齊王嗣。

武帝待下,一向寬厚,是次被迫枉殺諸御醫,在他,可謂絕無僅有了。

對雲鶴先生的“慷慨高義”,齊王深表謝意——對何天提供兩萬斛軍糧的行為,齊王的用詞,不是何天口中的“報效”,而是“厚賜”,“解義軍望梅之渴”,“紓天下倒懸之苦”,云云。

算是很會說話了。

接著,倒也不轉彎抹角,“先生是朝野仰望之人”,到時候,“巨憝伏法,大事既定,國賴賢者,正人在朝!”您看,您是想幹箇中書令呢?還是幹個尚書令呢?您自個兒挑罷!

原話要委婉些,不過,意思就是介個意思啦。

齊王並不是在開空頭支票。

其一,目下,何天的聲望,確實很高——高到了一個傳奇的地步。

其二,對何天的能量,齊王有相當的想象空間:就不說那兩萬斛糧食,單說“瓊苑”吧——他怎麼會同三姊搞到了一起?

武帝諸女中,繁昌公主行三,因此,齊王攸打小就呼這位堂姊為“三姊”。

於是又想到了衛氏——何天同衛氏的關係,已經不算秘密了。

所以,除了庸酬“厚賜”兩萬斛軍糧之外,齊王也很想收何天以及他代表的勢力為己用。

何天微笑,“大王厚意,天心領了!不過,天之情形,大王也看到了,追隨大王至朝堂,是不可能的事情啦。”

這倒也是實話,總不成,見天兒的坐個“孔明車”,出中書、入尚書?這也罷了,關鍵是朝會儀典,沒法子行禮呀?

還有,他臉上那道奇異的痕跡,也未免……太“驚動”了些。

“那,先生的意思……”

“這樣罷——我向大王求兩個人的性命。”

“先生請說!但凡力之所及,無不從命!”

心說,何謂“求”?“求生”還是“求死”?

活二人還是殺二人?

何天緩緩說道,“一個孟觀,一個張泓。”

齊王不由一怔。

哦,“求生”,活二人。

孟觀不稀奇——孟觀之主持西北軍事,就是何雲鶴力薦的嘛!

可是……張泓?

他怎會為張泓求情?

他們是舊識?

齊王略一沉吟,“孟叔時那裡,先生你看,這樣辦可不可以?——檻車徵回洛陽,先生上書,為其求情,朝廷允准,免其為庶人,交先生管束——”

略一頓,“是否起復,如何起復,再看先生的意思,如何?”

很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