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江統驚喜莫名,“你有糧食?而且……兩萬斛?!”

何天含笑點頭。

江統以手加額,“謝天謝地!”

緊張的計算著,“兩萬斛……兩百萬升!一個兵士,一天食七升米,兩百萬升,則、則……幾足支一萬五千兵士二十天之用矣!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雙手一擊,笑,“嗐!什麼謝天謝地?要謝的,是何雲鶴!”

起身,長揖到地;直起身,再次長揖。

坐在“孔明車”上的何天,不能還禮,只微笑著,擺一擺手。

中國的度、量、衡,歷朝歷代,變化甚大,江統提及的斛、升,自然都是晉制——一石二斛,一斛十鬥,一斗十升。

晉承漢制,一升黍重十兩(不是一斤哦,一斤十六兩也),七升米,合今制,約二斤二、三兩的樣子。

彼時,一個成年人,若要求一個“飽”字,一天須進五升——大約一斤六、七兩的米,作戰中的兵士需求量更大,在五升的基礎上,增加百分之四十,乃有七升的標準。

一斤六、七兩也好,二斤二、三兩也好,對於二十一世紀人來說,自然太多,但農業社會缺乏足夠的蛋白質和脂肪,如需攝取足夠的熱量,只能多幹飯了。

說要說明的是,這是一個較高的標準,若您沒啥體力、腦力活動,或者願意半飽半飢的話,一天一斤米(今制),也是活得下去的。

有一個著名的典故可做參考:

五丈原對峙,諸葛亮遣使者至司馬懿軍,司馬懿但問其寢食及事之煩簡,不問戎事。使者對曰:“諸葛公夙興夜寐,罰二十已上,皆親覽焉;所啖食不至數升。”(或曰:“不至三升”)

司馬懿乃告人曰:“諸葛孔明食少事煩,其能久乎!”

彼時,諸葛亮的食量,就是一天一斤米左右。

而他的工作,不但極費腦力,也需要很好的體力支援。

中國數千年古代史,大多數情形下,即便太平盛世,大多數老百姓,也就是個半飽半飢的狀態吧!

若是遇到荒年或是戰亂,就求一“半”字而不可得了。

言歸正傳。

兩萬斛糧食,自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但也並沒有把何天掏空。

元康三年是個豐年,低糧價一直延至元康四年初,直到大夥兒發現春天來的太早,春播可能會受影響,糧價才開始上漲。

目下,刀兵既起,更不必說了,糧價翻著筋斗往上竄,不過十天半個月的,已漲了好幾倍了。

但是,何天動手動的早呀!

再囉嗦兩句:後世,很有些同學喜歡以購買米糧的數量來衡量某朝某代貨幣的購買力,並和現代貨幣的購買力做對比,事實上,這是一種最不靠譜的計算方法。

米價,既是中國歷史上最重要的、也是波動最大的一樣物價,豐年,鬥米可以低至二、三錢;荒年,鬥米可以高至數百錢,相差數以百倍計——還是太平時節。

好了,真的言歸正傳啦。

江統坐下,大感慨,“雲鶴,你不曉得,齊王那邊,已經開始亂了!兵士餓著肚子,打一仗、敗一仗,一敗再敗,一路敗到了穎陰——穎陰距許昌,不過四十里許,簡直金鼓可聞,走得快,朝發夕至也!”

頓一頓,“我瞅著,齊王其實已經動了南下的念頭了!若不是趙王的兵沒追到穎陰來,此時,說不定,他已經在南下的路上了!”

何天微笑,“何至於?勝敗,兵家常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