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促成的一個單子,使張婄婄對自己更加有了信心。她激動得差點當著王喜來的面表示深深的感謝,但一想到這種衝動很容易被誤會成一種求單行為時,便話到嘴邊就止住了。

她向王喜來交待了一些關於保單後續事宜後,便順著那條聽說準備擴建的小路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因為心中難掩的喜悅,她臉上的特別自然的微笑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她覺得腳下的每一寸土地散發的味道都是甜美的,心中的壯志就如那環繞著大地的高山一樣屹立於碧空之下,宏大的理想就在今天更接近了一些。

她覺得自己笨拙的身子一下子變得靈活,彷彿肚子裡的孩子也在和她一起開心地跳躍。她急不可耐地想把這個好訊息告訴給李成坤,並讓他知道她的厲害。

她一邊走一邊摸出了手機,解鎖時的一個不注意,突然腳下一滑,整個身子重心傾斜,倒地後的幾秒鐘她動也不敢動一下,瞬間她就感覺到了下腹的劇痛難忍。

她預感到了不妙,想試著坐起來,但手上的力氣稍微大一點,小腹的疼痛感就愈加強烈。

等了好久她才抓住道路旁的一堆雜草坐起,她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就本能地朝下身看了看,淡紫色的褲子上隱隱可見一點紅色血跡。

“壞了,壞了。”她緊張得慌亂起來,因為擔心肚子裡的寶寶,她來不及去想剛才做過的使她後悔的事,她只想立刻給李成坤打電話。

但突然間她就聞到一股越來越明顯的腥味,夾雜的騷臭使她連連作嘔。她下意識地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當她把雙手放在眼前時,她差點要失聲大叫起來。

她手上粘著的居然是狗毛——帶著幹了的血跡和臭味的棕灰色的狗毛,她立刻就聯想到了王喜來家不見了的狗子。看來王喜來說把狗賣了是假的,難道是他把狗給殺了?自己吃了?

她細思極恐,但還是忍不住朝剛才抓了一把的草堆扒拉了一下,果然這泥土下掩蓋的是他所犯下的罪行。

她萬萬沒有想到,王喜來會對自家的狗下黑手。她一面為狗子感到悲哀,一面又覺得王喜來是真的很可憐,想必是吃不起豬肉又實在養不起狗了吧,所以才起了這種歹心。

她憤怒地呆立了一會兒,突然忘記了疼的小腹又開始疼了起來,於是她不得不再次拿起電話給李成坤打了過去。

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李成坤都沒有接聽。實在沒有辦法,即便是疼得眼淚直流,她毅然忍著痛一步一步朝回走。

走到離二叔家不遠的小牙坡時,她實在走不動了,突然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這一幕被正坐在院子裡摘青菜的李奶奶看見了,她本來想喊她一聲的,卻沒來得及。

李奶奶從椅子上猛地站起,扯著嗓子一邊朝李宏光家小跑一邊喊:“不得了了,老大,不得了了,老大......”

等奶奶跑到李宏光家的時候,只見爺爺一個人在院子裡悠哉悠哉地正跺著方步。爺爺看見焦急萬分的奶奶,靜止了一秒鐘後又繼續著他的閒步。

“老不死的,老大他們去哪裡了?”奶奶沒好氣地問。

爺爺仍舊裝著聽不見,奶奶就又朝他喊:“你個老刑頭,早不裝聾作啞晚不裝聾作啞,還不如早點死了。”

奶奶這一罵,爺爺就有了回應,但他只是低著頭看著地,似乎是在對自己說,“一天不罵人不得活了?”

“孫媳婦倒小牙坡路邊上了,趕緊喊老大他們去。”說完,婆婆就轉身朝張婄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