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見楚蘭枝被丫鬟婆子們扶進門,她嚇得從床榻上跳下來,腳上未來得及穿鞋便衝了過去,小心地架著楚蘭枝到床邊坐下。

“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地,這是怎麼受的傷?”她心疼得聲音裡隱約帶了哭腔。

楚蘭枝寬慰她道,“回來時走在青石板路上,苔蘚溼滑,不小心摔的。”

黃嬤嬤拿了藥酒和止血散進來,滿眼疼惜地看著她,“楚娘子,怪老奴管教不嚴,那些個丫鬟看見路滑也不知道上去攙扶一下,一個個沒眼力見的,看把娘子摔成了什麼樣,老奴見了都難受。”

“不怪丫鬟,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楚蘭枝看著那些丫鬟個個噤若寒蟬,她們在回來的路上被王權逼著封口,想來也不敢把事情說出去,“青稚留下,黃嬤嬤領著她們一起出去。”

“是,楚娘子。”

青稚目送著她們出了廂房,這才走過去落下門閥,她返身回來,替楚蘭枝解開外裳,褪下襦裙,看著那血淋淋的右胳膊和瘀青的右大腿,她的眼淚泛了出來。

“這根本就不是摔傷,傷口上沒沾染一點灰,楚娘子,到底是誰打了你?”她拿起止血散撒在了破皮的傷口上,用紗布壓著止血。

“我說話擠兌了太子,把他氣瘋了,他便將我凌空摔在了地上。”

青稚聽著都覺得疼,她低低地抽泣著,“楚娘子,太子那樣的人,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

楚蘭枝不以為意,“受點皮外傷,沒什麼大不了的,起碼在我養傷的這些天裡,太子不會再來找我的茬,總算可以不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

青稚聽著她的話,默默地流著眼淚。

“迷魂香做好了沒?”

青稚抬手抹掉了眼淚,“做好了幾支,楚娘子要不要試試?”

倆人無聲地對視著,各自偏頭笑了起來,試什麼試,腦子進水了才會去試迷魂香。

楚蘭枝打趣她說,“我試我的薄荷香膏,你試你的迷魂香。”

青稚適才又哭又笑,弄得自己看起來很滑稽,“正好我夜裡睡覺不踏實,可以點上支迷魂香催眠,楚娘子,你要是一早沒見著我起床,記得拿上你的薄荷香膏去催醒我。”

楚蘭枝彈了食指,嘣了下她的額頭,說了她幾句,“不知道你這腦子裡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要試,那也是拿太子來試。”

青稚心下驚涼,她知道楚娘子一心想逃,可是針對太子動手,這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

“怕了?”

青稚使勁地搖了搖頭,“我的賣身契在你手裡攢著,這輩子我跟定你了,楚娘子,我再也不願如從前那般活著,求你帶我過上散漫而隨性的日子。”

楚蘭枝在青稚的眼裡看見了無邊的嚮往,就衝這點,她都要將人給帶出去。

衛殊在圍困郡縣十日之後,叛軍紛紛棄城投降,他收納了將近五萬名俘虜,將他們整編入師後,他便領著幽州軍去攻打黎石山所在的邯澤縣。

這一次,他不像對待其他郡縣的叛軍那樣仁慈,沒有勸降,除了強攻之外還是強攻,不間斷地強攻。

黎石山想要效仿他用火攻,去街上徵集糧油,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最後命了士兵踹門進去搶糧油,百姓寧死都不願將糧油交出來,整條街上都響起了砸油罐的碎裂聲,直到那一刻,黎石山才深感大限已至,回天乏術。

城門被木樁撞得四分五裂,幽州軍以勢不可擋的威勢衝殺進來,將叛軍一一地斬殺於刀下,最後活捉了黎石山,將他踢跪在地上。

衛殊騎馬繞著他走了一圈,沒聽見他求饒,認他還算個漢子,“想要個什麼死法?”

黎石山慘白著臉色,死到臨頭了還嘴硬,“要殺要剮隨你。”

衛殊吩咐了方顯,“從十二大酷刑裡隨便選一個送他上路。”

“是,大人。”方顯領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