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以前,黎石山早掀了桌子走人了,但是王公一再囑咐他,時機未到,不能和衛殊撕破了臉,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應邀前來,還說了這麼多客套話,到底是心裡不服氣,他才又穿鎧甲又配刀劍地過來,還帶了三位美姬,偏偏衛殊還要當著這麼多官員的面,來下他的臉。

衛殊看透了他的心思,眼下還不到動手的時候,黎石山忍不了,咬碎了牙也得忍。

黎石山犯不著為了這三個女人,把衛殊給得罪狠了,還被臨安的官員孤立在外,他黑著一張臉喝道:“你們沒聽見衛大人的話?自抽十個耳光,一個個地愣著幹什麼,難不成還要我動手?”

三位美姬嚇得小臉慘白如紙,她們眼裡含著淚,一次又一次地掌摑上自己的臉,把眼淚都打了下來。

“衛大人,這三個女人不知禮數地衝撞了衛夫人,我就不讓她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這就帶回去責罰,先行告辭。”

黎石山說完不待衛殊回話,領了三位美姬大步地朝門外走去。

“黎將軍來去自如,真拿我這衛府當他的營地,他要是哪天帶隊衛兵過來,我這怎麼招架得住。”

衛殊這話一出,便定了黎石山忤逆犯上之罪,聽得在場的官員個個肅清了神色,膽小的額頭上都沁出了冷汗。

張廉賠笑道:“黎將軍是武將出身,行事頗為莽撞,三司並立,我也不好多說他什麼,但他這目中無人的脾性也該改改了。”

宋嘉佑深有同感,“黎將軍對大人尚且如此,對我們的態度更是惡劣,他手握重兵,自知我們奈何不了他,好幾次他手下計程車兵調戲民女,被農戶告到了府衙,捕快追到營地去拿人,黎將軍一律拒不交人,我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衛殊一臉凝重地點了頭,“那這人是該好好地管管了。”

飯後,天邊的晚霞盡數褪去,幽暗的前院裡掌上了紅燈籠,淡淡地暈出光亮。

楚蘭枝坐在衛殊的廂房裡,一想到白日裡的那三個美姬,她就止不住地來氣,非得來他這屋裡說道兩句。

“這才領了婚書沒幾天,別人就急著往你這屋裡送姬妾,一次送仨,他們這些做官的,到底有沒有把我這正夫人放在眼裡?”

衛殊想到之前她為了歲歲,清冷地和他劃清界限,眼下又打翻了醋罈子,端出正夫人的架勢來,反差如此鮮明,他想起來就好笑。

“我找張廉蓋婚書時,整個戶部的官員都在邊上圍觀,如今整個臨安城,誰不喚你一聲衛夫人,可還有人叫你楚娘子?”

這倒是事實,楚蘭枝經不住翹起了嘴角,在他看過來時,努力地抿直了唇線。

“我趕走了你的三位美姬,惡名遠揚,怕是以後都沒人再敢往你這屋裡頭塞人,郎君不會怨我?”

“我怎敢埋怨娘子?”衛殊討巧地道:“就是娘子下手太輕,斬草不除根,我見那三人出來毫髮無損,怕震不住那些官人再往我屋裡頭送人的心思,就命她們掌摑了自己,給夫人立威。”

楚蘭枝訕訕地看著他,見他還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嘴上欠揍地說著,“我知道娘子想殺雞儆猴,夫妻本是比翼鳥,既然知曉了娘子的心思,我哪有不幫忙的道理。”

這種話就該爛在肚子裡,被他這麼說出來,她都沒臉聽下去。

“你說這麼多,是想邀功?”

衛殊撇開了眼不去看她,清了清嗓子,“你的月事幹淨了沒?”

楚蘭枝驚詫得差點說話都不利索,“你怎麼知道我來沒來那個?”

“你梳妝檯上有本簿子,亂七八槽地寫著一堆數字,我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衛殊輕佻地笑著,眼尾帶勾,燈下看著竟有幾分妖冶,“婚書都領了,不然娘子以為我為何不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