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殊從沒覺得她家娘子這麼好看過。

被親過的紅唇,臉頰上暈開的紅霞,眼角邊燙熱的眼神,以及那含羞帶怒的脾氣,是平日裡什麼胭脂水粉都抹不出的媚然之姿。

楚蘭枝雙手向後撐在了桌子上,和他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她偏開了目光道:“年年和歲歲下了學,很快就回來了。”

“老夫子上課,那幾個小的每次都能折騰出事來,不罰上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回不來,沒這麼快。”衛殊說著,低低地落了聲音道:“上次的事,你記住了多少?“

一時間,屋子裡沒人說話。

楚蘭枝自是知道他說的上一次是什麼事,她羞赧地忿了他一眼。

衛殊經不住逗弄她道,“我知道了。”

楚蘭枝上手推了他一下,“我說什麼了我,你又知道什麼?”

“是你讓我說的——”衛殊張著嘴,楚蘭枝伸手就堵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說出什麼渾話來。

兩個人打鬧間,大門“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門進到了院子裡。

“孃親,有什麼可以吃的沒有,我快餓死了。”年年說著衝進了後廚,想看看孃親有沒有在做吃的。

楚蘭枝推開了衛殊,將落下的長髮挽到了耳後,她整了整凌亂的衣襟,這時歲歲冷不丁地從窗戶外冒了個頭出來,她看見孃親,歡快的聲音扯到了天邊去,“哥,娘子在爹爹屋裡!”

不知是這聲音嚇的,還是她心虛得厲害,楚蘭枝撫著心臟,差點給嚇死了過去。

偏偏衛殊那廝的靠在桌上,看著她那副窘態,笑得恣意飛揚。

“你們餓肚子了?”

歲歲乖巧地點了點頭。

“娘給你們做飯去。”楚蘭枝挑簾走出了門口,才走出去沒兩步,就聽到身後父女倆的對話,她一下頓住了腳步。

歲歲把頭伸長了往窗沿上夠,壓低了嗓音,小小聲地說:“爹爹,孃親為何生氣?“

衛殊把那張宣紙攤開了給她看,“這是你孃親寫的字。“

歲歲惦著腳尖,往上伸長了脖子道:“這龍飛鳳舞的字是孃親寫的?“

衛殊壓著聲音說:“不是。”

歲歲驚怔地望著她爹,“這狗爬字——”後面的話,在父女倆默契的對視中,尋到了答案。

楚蘭枝返身回去,她走到桌前,把那張宣紙拿過來,默默地收進了兜裡。

衛殊見她臉色不善,還是把話說出了口,“娘子,我擇日再教你習字。”

“不用你教,我自學。”楚蘭枝睨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東廂房。

衛殊碰了一鼻子灰,看著攀在窗沿邊上的歲歲道,“等你娘氣消了,回頭好好地勸勸她跟我習字。”

“爹爹都勸不動的事,我說了能有什麼用,孃親又不會聽我的。”歲歲放下腳後跟,腦袋一下從窗戶口消失不見。

她堅定地站在孃親這邊,才不會幫爹爹說話,何況她還這麼小,大人的事少摻和。

衛殊覺得這丫頭越發地不像話,人小鬼大的,跟她娘一樣,都不把他放在了眼裡。

晚上吃飯,衛殊給楚蘭枝夾了滿滿一碗的菜,在三個糰子偷瞄過來的視線裡,正兒八經地說:“娘子,你瘦了。”

這廝的還來勁了。

楚蘭枝一腳踩到了他的鞋面上,腳後跟狠狠地碾壓了兩下,以示警告。

“下巴再尖下去,都能戳人了。”衛殊明面上說著只有她聽得懂的暗話,又往她碗裡夾了一塊豬蹄,堆在那碗飯的小山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