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坊大廳裡。

楚蘭枝在青稚的手背上輕輕地塗抹上梅花香膏,圍觀的藝女們隨即聞到了一股清淺的幽香。

“眉間點上落梅妝,再塗抹上這一款香膏,走起路來暗香浮動,別人再看你這眉間一點梅都生動了起來。“

青稚聞著手上的香膏,良久後道一聲,“清雅芳香,不俗不媚,我喜歡。”

“精油揮發後,會彌留一股淡淡的茶香,等到晚間沐浴,檀香揮發出來,青姑娘坐浴在木桶裡,會寧心安神得多。”楚蘭枝按揉著她的指節,讓香膏一點點地滲進她的膚質裡。

“楚娘子,你這一罐香膏賣多少銀子?”說話的藝女上回吃了虧,沒搶到胭脂盒,這回搶先拿了一罐香膏問道。

“二兩銀子,”楚蘭枝將香膏塗抹在青稚的耳後,一點點地抹勻,“單就鋪花浸香這一道工序,我就做了三十二天,這次就帶了十罐香膏過來,要不是看在藝女妹妹們多番照顧我生意的份上,我也不能賣這麼便宜。”

她話還沒說完,桌上的十個茶色罐子就被人搶了個空,沒搶到的藝女惱火地跺了跺腳,找了青稚哭訴道:“青姐姐,楚娘子欺負人,每次都帶這麼點新妝來,分都不夠分。”

青稚指著她的鼻子說了她道:“知道楚娘子的妝品好,你還猶豫著讓人搶了先去,沒見我哪次不是爭著讓楚娘子試妝,圖的不就是她手上的這一罐新品麼?”

這話說得藝女們紛紛掩嘴笑了起來。

楚蘭枝邊說著邊給青稚的頸項上塗香膏,“藝女妹妹,把名字留在花冊上,下個月做好了新的香膏,我先給你留著。”

這時門外傳進來一道柔媚的嗓音,聽得人耳朵都酥了:

“什麼香膏,能不能也給我留一罐?”

廳內的藝女紛紛站列兩邊,就連青稚也從長椅上起身相迎,所有人躬身喚了聲:“坊主。”

雲釉走到楚蘭枝的跟前站定,睥睨地打量起她的模樣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楚娘子?”

青稚站出來說道:“正是。”

楚蘭枝不緊不慢地蓋上了茶色罐子,聞言輕笑道:“楚蘭枝見過雲坊主。”

“這是你做的香膏?”雲釉用纖細的指甲勾起一抹香膏,品了品那道香味,“這暗香似有若無,勾得人慾罷不能,堪稱上乘之作,楚娘子打算賣幾兩銀子?”

楚蘭枝依舊笑得不鹹不淡,“二兩銀子。”

“太少了,你們怎麼能這麼佔楚娘子的便宜?”雲釉這話一出,原本因著她的出現而拘謹的藝女們,這才打趣地笑了起來。

“坊主,楚娘子疼我們,我們自是不會虧待她的。”

“上次楚娘子出的那批盒裝的胭脂,被西坊買斷了貨,這回的香膏不出意外,也會被西坊買斷貨去。”

“說到底,還是楚娘子的手藝好,不然姐妹們也不會為了楚娘子的妝品,差點大打出手。”

楚蘭枝見她們笑作一團,心裡沒一絲喜悅,只因雲釉看她的眼神太冷了,哪怕她那張絕世容顏衝著她在笑,她還是被那浸著寒的目光,看得汗毛乍起。

“楚娘子,你是不是很冷?”青稚見她渾身顫抖了一下,拉過她的手,觸手冰涼,“還真是,冷得都快凍僵了。”

青稚吩咐邊上的藝女把窗戶關了,還給她拿了壺熨燙的清酒過來。

“這是青梅釀造的果酒,喝一壺都不會醉,你嘗兩口,暖暖身子。”

“有勞青姑娘費心。”楚蘭枝接過那杯清酒,攏在手裡暖手,卻是未喝一口。

雲釉見狀,側臥在貴妃榻上笑顫了身子,“楚娘子可是怕喝了這酒,回去後惹惱了郎君,故是遲遲地不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