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蘭枝不疑有它地問道,“為何?”

衛殊的目光點在她握筆的姿勢上,“跟你學的。”

楚蘭枝忿了他一眼,筆尖蘸墨,手裡持著孔明燈,作勢就要寫上去,這廝的又在她耳邊說起了風涼話。

“你不會寫字,不會找會寫的代為效勞一下?“

“心誠則靈,“楚蘭枝自有她的一番道理,”連祈願的字都找人代寫,神祇如何才能如了我的心願。”

她提筆點在了孔明燈的紙上,衛殊從身後半擁住了她,一手握住了她持筆的右手,輕輕地提起,筆尖懸空在紙上。

她疑惑回頭,他軟聲地問了她,“寫什麼?”

楚蘭枝被他這動作撩得不能動彈,好在他們並非緊挨在一起,他只是握了她的手而已,不然倆人大庭廣眾地抱在一起,確實有傷風化。

“寫……祈願衛家,平安喜樂。“

“好。“

楚蘭枝被他握持著手,心裡融融的全是暖意,她一時忘了如何去寫,由著他帶著她運筆,淋漓酣暢地寫下一連字跡,那氣盛神凝的行書,飄逸地落在了筆端之下。

她用火摺子燃起了明火,讓孔明燈徐徐地從手上升到了空中,她遙望著那盞燈,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著。

衛殊沒見過她這般地放低過姿態,想起那平安喜樂的祈願,若是上天未能遂了她的心意,那麼他會替她達成所願。

“衛郎,你那幾個字值一兩銀子麼?“

衛殊失笑道:“你說值不值?“

“別人的心願值十文錢,我的值一兩銀,老天爺要是明事理,孰輕孰重,他也該拿捏得清楚。”楚蘭枝說完,回頭見衛殊定定地看著她,本以為他會嘲弄自己,沒想到他端凝著臉色,開口來了一句,“娘子所言甚是。”

倆人走到渡口,忽聞青坊的遊船上傳來了踏歌聲,琴瑟激盪而起,十多位藝女在甲板上動作劃一地擰腰傾胯,踏地為節,拍手相合,齊整的皮靴踏地聲鼓舞著人心,看得兩岸圍觀的人紛紛叫好。

楚蘭枝等到舞曲終了才登上了畫舫,她眉間那點落梅傲然綻放,所過之處暗香浮動,要不是衛殊狠戾的眼神掃過,斷了那些男客的視線,她會是過往行人的心之所向。

凌芳迎著人走了過來,她細細地瞧著楚娘子臉上的新妝,看不出一點紕漏,簡直精緻到無可挑剔,“楚娘子請隨我來,青姑娘在西坊等候你多時了。”

“好。”楚蘭枝跟著她上到二樓,跨過內庭的門檻將要邁步進去時,衛殊在身後扯住了她的手。

“我在迴廊盡頭的包廂裡,若你出來見門敞著,便進去尋我,若門關著,便在這內庭等我,”他肅然地看著她,“不許一人在青坊瞎逛。”

“若雲釉在包廂裡,你該如何自處?”楚蘭枝好笑地反問了他一句。

衛殊靜靜地看著她,她臉上雖然帶著笑,看他的眼神可半點都不含糊,他謹言道:“按原先說好的辦,我出門尋你。”

“那我在這裡等你。”楚蘭枝鬆開他的手,步入了西坊的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