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蘭枝靜坐在他跟前,默然不語。

衛殊遲遲地沒有聽到她的說話聲,當即合攏了書,抬頭看過去,他自省近日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不該惹到她生氣,於是試問道:“出了何事?”

楚蘭枝苦惱地扯了扯眉頭,偏頭和他對視,“你有沒有寫過對聯?”

衛殊啞然失笑,“我從沒為人寫過對聯。”

這下楚蘭枝的眉頭鎖死了。

衛殊看著她的這般作態,知曉她必定是有什麼事有求於他,往後一躺,大爺似地斜倚在床頭上,等著她開口求人。

楚蘭枝做足了前戲,哀嘆了一聲,“我要施粥,周家娘子和吳家娘子過來幫忙,大冷天的蹲在深井邊上淘米,我過意不去,就說要給他們家送對聯。”

她探著他的眼色,問道,“你能不能破例給吳家和周家寫兩副對聯?”

這事屬實為難了衛殊。

“我的字你也是知道的,有市無價,這對聯往門框上一貼,漿糊都沒晾乾就得被人揭了去,不是我不想寫對聯,是我寫不起對聯。”

楚蘭枝看著他盡往自己臉上撲金粉,也不怕那金子晃瞎人的眼,為了拿下那兩副對聯,她忍住了罵他的衝動,“那周家娘子和吳家娘子那邊,你要我如何交代?”

衛殊為她出了個主意,“讓歲歲來寫,她的書法水平遠超對門的老童生之上,由她來寫這個對聯再合適不過。”

“歲歲還沒到八歲,”楚蘭枝說了他道:“你這不是侮辱老童生是什麼?”

“不是我侮辱那老頑固,教了這麼多兔崽子,拿得出手的就你家閨女的字,”他從書屜裡拿出一沓宣紙,攤給她看,“這是你兒子寫的字。”

筆墨不勻,蛇形狗爬,這毛筆字看得人一言難盡。

“這……是你兒子寫的。”

楚蘭枝看了這字,都不想認年年這個兒子了。

衛殊從書屜裡又拿出了一沓宣紙,”你再看看,這是我閨女的字。”

兩相比較,天差地別。

歲歲的字飄逸灑脫,行文間風骨猶存,筆端初見鋒芒,藏而不露,要不是他這麼說,她根本看不出這是個未滿八歲孩童的手筆。

楚蘭枝心道歲歲這字寫得真好,“我閨女這字承襲了她爹爹的風采。”

“那是。”衛殊與有榮焉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