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善“噌”地一下從矮凳上站了起來,動作幅度之大,引來了衛殊的側目,他面上還算淡定地看著這兩個兔崽子,到嘴的話終是沒有當著衛殊的面說出來。

他去渡口拿鱸魚,忘了要回學堂收字帖,也忘了宣佈下學。

年年和歲歲還沒有下學回來,這倆兔崽子又是摸螺螄又是拔蓮藕,鐵定是逃學了!

都是“逃學“,誰也不帶怕誰的!

吳賊放著學童不管,出去買鱸魚,他就沒臉指責別人。

錢糰子底氣十足地站在吳善面前,宋糰子也不示弱,壓根就沒打嗝。

兩方對峙,彼此打了個照面,誰也不說破誰,誰也別指責誰,彼此心照不宣,眼神殺個沒完。

衛殊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這個中的蹊蹺是什麼,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去管。

錢糰子、宋糰子和先生們見了禮。

衛殊輕扯了眉頭,掃一眼那幾截斷藕,“你這是做什麼?“

錢糰子殷勤道:“聽聞先生為學堂操勞過度,病倒了,我和宋易就去荷塘摸了些螺螄和蓮藕,拿來給先生補補身體。“

宋糰子應景地打了一個飽嗝。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童,“吳善嘲笑他道:”看來你這教書先生,比起荀老來,還是差了一截。”

吳善和衛殊都是南麓書院荀老先生的弟子,想當年他們的見師禮,不是筆墨紙硯,就是珍貴字畫,哪有人敢送這斷截殘藕、出泥螺螄的,換作荀老的暴脾氣,那就是送上門找打。

“沒教好這倆小子,是先生的錯,” 衛殊甩鍋道:“如今三味書院的先生,不是你麼?“

吳善懶得搭理他,“你少跟我在這裡胡扯。“

錢糰子和宋糰子站在那裡腹誹:嫌棄人不都是背地裡悄悄說人壞話麼,哪有人當面說的?!

他們當下就想逃進後廚,找師孃給他們撐腰。

錢糰子抬了抬手裡的蓮藕,“先生,我給師孃送藕去。”

宋糰子眼見著他開溜了,也提了提手裡的籃子,打嗝道:“我給師孃送螺螄去。”

衛殊見他們進了後廚就沒再出來,年年和歲歲也跟進了廚房,他琢磨道:“你拿了幾條鱸魚過來?”

吳善:“三條。”

衛殊搖了搖頭,“不夠。”

“四個糰子外加三個大人,三條五斤重的鱸魚怎麼不夠吃?“吳善不欲與他爭辯,”你不當家,怎知這數怎麼算。“

“你見過四個糰子排成排坐等著乾飯麼?” 衛殊看過去一眼,“晚飯你就見到了。”

風捲殘雲,遲一筷子盤子裡就剩了魚骨頭,這種心得體會,衛殊自是不會告訴吳善的,他得經歷過才會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