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蘭枝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她爬將起身,見衛殊坐靠在床頭書架上,正低頭翻看著手裡的古籍。

“你還發不發燒?”

“有力氣了?”

楚蘭枝見他靜靜地凝視著自己,半天沒說一句話,瞭然地點頭,“你嗓子啞沒了。”

“熱退,稍許有些力氣。”衛殊放緩了語調,聲音磨砂出質感,像風婆娑著落葉 “沙沙沙”。

“說你是餓的,你還不信,”楚蘭枝下了床榻,坐到了梳妝鏡前,對著銅鏡將長髮一梳梳到底,“喝了我的粥後,你說話的嗓子都比以前好聽。”

衛殊放下手裡的書,心想她說話還能不能更扯一點。

他透過明黃色的銅鏡,對上那一對籠上輕煙的眉眼,眼波流轉間,一絲絲媚態款款地從眼角溢散。她才十八九歲的年紀,骨子裡的風華一下綻了出來,藏都藏不住。

楚蘭枝盤了個雲頂髻,髮間別上一枚銀簪,淨了臉後,她用青黛細細地描了眉,臉上輕施水粉,用紅紙抿了抿唇,抬眼間就見衛殊隔著銅鏡看過來的目光,穩穩地落在了她身上。

“你瞧什麼?”

衛殊用書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床沿,理了理破邊的書頁,漫不經心地回了她,“沒見過女子梳妝,長長見識。”

楚蘭枝頗有幾分羞赧,換了話問他:“我那屋頂何時叫人來修?”

“明日,”衛殊卷書看了起來,“我瞧你那屋頂得掀了全換,沒個十天半個月修不好。”

楚蘭枝等不了那麼久,“一日便可,補個漏洞而已,換什麼換。”

“修葺屋頂的銀子,我出。”衛殊只一句話,楚蘭枝便妥協了。

“那你緊著點時間,可得把我那屋頂修好了。“

衛殊覺得這青天白日裡逗她,日子都活泛了起來,”順道砌一道牆,把你那西廂房一分為二。”

楚蘭枝回頭看過去,等他把話說清楚。

“再修一個床炕。”

“把年年分出去睡一間屋子。”

“這小子多大了,你還帶著他睡,傳出去像什麼話。”衛殊一連三句話,說了她道。

“我那屋也是個大通鋪,兩人間隔起碼一尺遠,”楚蘭枝琢磨著不對勁,反問他道:“就算年年和我們母女擠一屋不合適,他可以留在東廂房,為何非要分出一個房間?”

還是動了她的西廂房!

衛殊一想到那小子如天雷轟頂的鼾聲,頭皮都緊了,“讓年年睡東廂房,你想也別想。“

楚蘭枝瞧上了他的大通鋪,不依不饒道:“那就在你這屋裡砌一道牆,分出一個屋子來給年年住。”

衛殊被她嗆得不輕,輕飄飄地來一句,“這銀子是你出還是我出?”

楚蘭枝心虛氣短,不吭聲了。

衛殊:“既是我出的銀子,這事就我說了算。“

楚蘭枝起身,掀了門簾出去,心裡狠狠地罵了他:去你的有錢的大爺!

晌午過後,日頭偏西地斜照在石榴樹上,遮下了一片陰翳,楚蘭枝蹲在地上,用筷子將陶罐裡的糟辣椒夾出來,再放入鹽漬的酸菜,水封入罐,放到架子上醃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