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雙金黃色的巨大眼瞳在遠處的黑暗中浮現,一口鋒利的牙齒撕咬向一旁棲息沉睡的海獸,深水被攪動,猩紅的血色遮住攝像頭,畫面在此中斷。

“繪梨衣小姐,你怎麼看?”昂熱忽然一笑,居然問向繪梨衣。

“很有意思。”繪梨衣認真思考後作答。

這樣不著調的回答顯然在昂熱預料之中,他的笑意淡淡,並不急於評價什麼。

“那你呢,西子月?”昂熱與西子月對視。

“您這麼問,不會是在暗示我有說no的機會吧?”西子月嘆氣。

“開個玩笑而已,畢竟你才剛剛結束在日本的假期,突然又要給你分配這麼危險的任務,其實我心裡很過意不去。”昂熱娓娓而道。

“聽上去似乎我才是《東瀛斬龍傳》中的炎之龍斬者......”西子月捂臉,回想起此書中開篇的那段“昂熱謙卑地請求芬格爾提前結束假期”。

“已經見過赫爾佐格了?”昂熱又問。

“見過了,是個很可怕的傢伙。”西子月說。

不僅是言靈·八岐,更是因為他那份血腥的研究資料庫,以及那背後巨大的陰謀網。

“我也覺得他很可怕,不過比起他,我更害怕林鳳隆。”每當提起這個名字,昂熱都會很嚴肅,“我們至今仍不知道他與和赫爾佐格的合作內容是什麼,但大致能猜出他才是這組合作的主導者,此刻海洋與水之王甦醒在即,他作為臣子,理應前來護駕,但直到現在,我們都看不見他的蹤影。”

“他一定會現身,只是我們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機,以何種方式現身。”西子月大致明白昂熱接下來要說什麼。

沉默兩秒後,昂熱恢復輕鬆:“聰明,好姑娘,保持這份警惕,它會在關鍵時刻起作用......預計你們還有兩個小時到達目的地,你的朋友都在等你,還有你的搭檔,更詳細的資料就存放在你們面前的電腦裡,請仔細瀏覽......再會。”

螢幕關閉,室內只剩下怒風拍打機艙的聲音,飛機正高速穿梭在陰沉的烏雲中。

......

......

幾個小時後,飛機在跑道上降落,迎接她們的是零下十度以上的低溫,放眼望去都是白色的堅冰與荒地。

這裡是阿拉斯加的最北端,一個叫做巴羅的城鎮,地處北極圈內,早在幾個月前,利維坦現身的一刻,寒冰由南至北蔓延而來,海域大片大片封凍,徹底堵死了本地人的生活渠道,市民們暫時離開這裡,前往南邊或美國本土避寒,卡塞爾也就順勢將這座城市納入管轄範圍中,修建起了緊急的戰爭工程。

走下飛機,荒涼的景色映入西子月的視野中,白霧、冰雪、寒冷,整條飛機跑道看上去空蕩蕩的,荒蕪得像是毀滅了數十年的世界,單薄的人影在跑道兩邊揮舞手臂,指揮飛機起落。

“這裡就是北極呀。”繪梨衣拉拉西子月的馬尾,用眼神說話,琉璃般的眼睛裡倒映著明亮的天空。

“我第一次出遠門也這樣,很快就會習慣的。”西子月摸摸對方的頭。

也不知道為啥,她還真就能讀懂對方的眼神。

前幾個小時,她們還躺在源氏重工溫暖的被窩裡,然而轉眼間她們就乘上了一輛前往北極圈的飛機,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越是這種倉促的出行,越給人夢幻不真切的感覺,彷彿隨時都要醒來。

西子月覺得如此,繪梨衣就更覺得這樣了,與這裡的寒冰一比,日本的雪是那樣溫柔。

二人唯一帶下飛機的東西,是源稚生事先留給繪梨衣的血清和刀。

血清箱裡裝滿了足足十二支血清,能保證繪梨衣起碼一個月不出問題。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就算繪梨衣真的要前往北極,也起碼得派一個醫療團隊跟著,但繪梨衣最近以來良好穩定的身體狀況讓他改變了主意。

刀則是從家族博物館裡取出來的古物,一柄叫做童子切安綱的寶刀,源稚生曾用這柄刀與兩位卡塞爾前輩並肩作戰,堪稱他的第二臂膀。

如今這柄刀交付給繪梨衣,也算是一種傳承與祝福。

“這裡漂亮嗎?”西子月望著遙遠的海岸線,一望無際的平地上,白色的堅冰如鏡子般對映著太陽的淡光。

繪梨衣點點頭,望著遠方的眼神稍微變了變,褪去一份畏懼,取而代之的是初見世界的絲絲欣喜。

“你在鼓勵我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認真寫字。

西子月滿意微笑,甚至有種小小計劃通的得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