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酒樓頂層的時候,李昂向遠處張望過,紅色天空原本至多隻到西市邊緣,

然而現在,隨著血色河流持續流淌傳播,血色天空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

周圍的低矮棚屋,有些已經被血色河流徹底吞沒,李昂不得不踩踏樓頂,重新返回酒樓,與楊域、厲緯匯合,講了灰衣老婦的事情。

三人離開頂層,來到樓閣尖頂上方,向下俯瞰滔滔血海——茫茫多的行屍浮在血水之上,猶自朝著三人張牙舞爪,緩慢遊來。

“這像是,【詭二二十九】【血河】...”

厲緯震撼地看著血色天空向著長安城西擴充套件,喃喃自語,

三人腦海中同時浮現起之前兵學博士戚舉,在課堂上偶爾提到過的內容。

如果一場戰爭極其慘烈,雙方兵卒無人生還,

那麼夾雜著煞氣、怨念、憤怒、恨意的鮮血,就有微小可能彙整合河,形成名為【血河】的詭類。

它會束縛戰場上的魂魄,裹挾鬼魂在山林溪水河流間穿行。

一些砍柴樵夫聲稱在濃霧深山中看到的衣衫襤褸、身軀殘缺計程車兵鬼魂,很大一部分就是目擊到了【血河】。

通常情況下,【血河】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消亡。

只有極特殊的情況,比如【血河】意外流入環形的聚陰煞地,在環形溝渠中迴圈往復流淌,才能長時間維持。

這種狀態下的血色河流,甚至可以有一定的行動能力。它的稀薄血水,會順著山澗溪流,流到其他水系,

而人或者牲畜,如果接觸到、飲用了血水,

其魂魄就會被【血河】吸引,在夜晚不斷夢到血河影像,直至失控夢遊,主動跳進血河當中,化為養料。

“看規模,這【血河】至少是百年,甚至是數百年不遇。天知道來源於哪個古戰場,這些年來又吞噬了多少枉死生物。”

厲緯蹲在屋簷上震撼無言,楊域卻欲哭無淚,“我們怎麼出去啊?如果這是幻境的話是不是墜樓就能醒過來?”

“我們應該是在看鑑月劇團表演的時候,接觸到了血河的河水。

按照戚舉博士的說法,如果接觸到了血河,那麼至少會連做七天的夢,夢中不斷接近血河,直至踏入其中,融為一體。”

厲緯沉聲說道:“只不過我們這次運氣不太好,血河詭類不知道為什麼寄生在了那個灰衣老婦身上,並且還突然爆發。

如果現在自盡,屍體被血水吞噬,可能我們在現實世界裡也會死去...”

厲緯的聲音苦澀辛酸,他在邊鎮長大,從小就加入邊軍,十三歲就要上馬射箭,與流寇、盜匪作戰,身上創傷無數。

千難萬難好不容易考進學宮,未曾想半年不到就要枉死在異變當中。

李昂凝視血河良久,突然眼眸中精光一閃,低聲說道,“我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灰心喪氣的厲緯和楊域陡然振作起來,目光灼灼盯著李昂。

“我在想,”

李昂沉吟道:“如果往血河裡加海量的鹽,並想辦法加熱,是不是就能把它做成固體的血豆腐塊。

這樣就不用擔心被血河吞噬了。

相反,輪到我們吞噬它!

順帶一提,我喜歡加蔥花和香菜。”

“...日升,”

楊域表情複雜,“這個時候就別想吃的了。”

“看氣氛壓抑,開個玩笑嘛。”

李昂微微一笑,從腰帶上解下了墨色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