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桃花眼和鹿眼

“你還在此處墨跡什麼？新娘子那兒忙的團團轉，你還不去幫忙！”是唐大娘救了她。歲歲低下頭急匆匆的跑開了，而那調戲歲歲的漢子就有些不樂意了，“你這老虔婆，出來壞我好事！”

“且行善積德吧！“唐大娘啐了一口，”禍害了多少好姑娘，也不怕死後下地獄永不超生。“

“你這老虔婆，今日大喜的日子我不同你計較，且滾吧！”漢子正要發作，可轉念一想今日是大哥的好日子，只得揮揮手作罷。

歲歲鉚足了勁兒跑遠了，她知道是唐大娘故意為自己解圍。她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唐大娘，她會遇到什麼。

逐漸冷靜下來後歲歲才開始想後面的計劃，她在湯裡下了醉心草，除此以外她還做了二手準備。阿爺說泡發過久的樹雞人吃多了容易中毒，嚴重的話會一直上吐下瀉。

她刻意將樹雞泡了很久，在用量上掌控的真小心，毒素不會致命，但也能給他們製造出麻煩了。

唐大娘從身後走來，”後頭的菜我會喊人上的，你就在灶屋待著，沒事別出來了。“她捏捏歲歲的手，果真是冰涼的。想來這孩子是被嚇著了，唐大娘嘆嘆氣，難得的有幾分心疼，”這些土匪什麼都做得出的，你好自為之吧！“

留給歲歲的時間並不多，這些土匪粗枝大葉，但並不是完全沒腦子。如果一桌人都出現同樣的症狀那他們肯定就會知道飯菜給人下毒了，屆時她只有死路一條了。

大當家的現在喝酒喝的正興起，一時半會不會去找新娘子。可那裡此刻一定有人看管著，她得找個理由進去。歲歲從灶屋端了飯菜正要去新房，途中卻被用匕首抵住了後腰。

“別說話，否則我殺了你。”刻意壓低的男聲讓她忍不住發抖，若不是還算鎮定只怕手中的托盤都拿不住了。

歲歲不敢回頭，“你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的。”

“你跟我走！”男人轉到歲歲腰側，匕首慢慢挪過去，不過好像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圖。歲歲慢慢的轉身，也不敢抬頭，就隨著他的步子慢慢往前。

周月沉他們上了山，因為不知道寨子具體情況，所以不敢隨意妄動。他們運氣好，尋到了一處擱置雜物的竹屋。寨子裡從前也是種地的，但時間久了他們都不耐煩這種過法，更喜歡外頭那種喊打喊殺的日子，所以這些耕種器具都被閒置了。

九醞帶著歲歲回去，就連一向喜怒不顯於色周月沉都愣了，“你好端端的領個姑娘來做什麼？”

歲歲覺得這聲音還挺耳熟的，但她現在吃不準形勢也不敢貿然抬頭。流霆把九醞拽過來，“你這是做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胡鬧！”

皇族中人手一支暗衛，太子手下家臣上千，暗衛裡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流霆同九醞一直都是暗衛之首，不過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側，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咱們也不好一直躲在這兒，再說了我正好瞧見她手裡端著吃的，咱們不吃不要緊，可公子吃不消的。”九醞武功高強，為人忠心耿耿，就是性子直不怎麼聰明。

“你抬起頭來。”周月沉坐著一直沒動，竹屋裡沒敢點燈，只能藉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大致看看。眼前的姑娘穿著普通，身上的料子便是宮裡的宮女穿的都比她好。可身形嫋嫋，那盈盈細腰不堪一握，此時低著頭露出了頭頸那一段。

歲歲沒動，周月沉自己站起來，每朝她走一步歲歲就心跳若擂。眼瞅著他離她只有一步之遙了，她一時情急就往後退了一步。

周月沉停下來沒再動了，他目光下垂，落在歲歲算著托盤的雙手上。托盤上放了兩葷一素，還有一碗湯和一碗飯，是有些重量的。她端的挺辛苦，連指尖也泛了白。

“外頭現在是什麼情形了？”周月沉主動將托盤接過來，那飯菜都是熱的，此時冒著香味，讓一直未曾進食的他還真有些按捺不住。

歲歲不敢不答話，不過她一直端著飯菜手腕確實痠痛的很，如今有人接過去了，她輕鬆一大截。她揉揉發痛的手腕，低聲回答：”外頭在辦喜宴，他們都在大堂裡喝酒。“

“你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我？”

歲歲心一橫，她不知道這三人是什麼來頭，可直覺告訴她這些人應該不是壞人。她直接跪下，“公子，我不是寨子裡的人，我是被擄來的！這些山匪無惡不作，若公子為此所來，還請公子小心為上！”

她知道世上高手如雲，可這寨子裡的土匪可是不少，眼前這隻有三個人，怎麼看都是不太可行的局面。

“你抬起頭。”歲歲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像淋過雨的梔子，香味在雨水裡消散了許久，但仍有一點點的殘餘香氣。他想到了竹林的那一夜，那個小姑娘染了一身的梔子香氣，然後在他身下妍麗盛放。

歲歲慢慢的抬起頭，一雙清澈的鹿眼撲閃撲閃的，除卻眼睛其他五官都生的小巧精緻，膚色卻不是昭都貴女那種不健康的蒼白。歲歲的膚色偏白，可臉頰兩處都染著淺淺的紅暈，像他吃過的水蜜桃一樣，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毛茸茸的可愛來。

兩人四目相對，歲歲也認真的看清了他的樣貌。

她一直生活在小小的青山鎮上，所聞所見都很有限。她原以為陳良已經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了，溫潤秀氣，是書上說的那種謙謙君子了。

可都不如眼前的這位公子好看。她讀過的書並不多，所能知道的詞彙也不過寥寥幾句。

公子劍眉星目，輪廓分明，一雙桃花楊本該蘊著無數纏綿情誼，可這雙眼眸裡偏偏平靜單薄，無端壓上了一層怒威。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他就站在那兒，可身側所有人都成了陪襯。

她見過最大的官也不過是個縣老爺，當時已覺得官威嚴厲了，可見了這公子便覺的那縣老爺也不過爾爾。他好似生來就有一種貴氣，那種眉眼間的疏離感並不讓覺得厭惡，反而叫人不由自主想要去親近。

真是見鬼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