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簽訂協議,是要以少帝首肯的名義,甩鍋給聲望日隆的楚爻,正好藉此機會壓壓他在民眾之中的聲望。

太后這一席喪權辱國的話說出來,楚爻心底冷笑,在遊戲裡看到NPC說,和現場親自經歷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要不要得等等看群臣的表現。

他甚至想立刻把眼前的龍案掀翻,將後面這個老妖婆拖出來,當場血濺五步的衝動。

晏元武的神情從錯愕,到難以置信,再到肅穆剛毅,終歸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自己的父親,已然白髮蒼蒼的老太師晏舒一眼。

晏舒同樣神情肅穆,對他點了點頭。

鴻臚寺卿晏元武轉過頭來,雙眼微有濡溼,對著楚爻深深一揖,沉聲說道:

“臣,恕難領命。西洲原本就是向我大雲稱臣,永為睦鄰兄弟之邦,這世上,安有君王賜給臣子的賞賜,以貢為名?”

朝堂之上,眾皆沉默,靜的落針可聞。

寧王率先出列,厲聲喝道:“晏大人糊塗,太后憂國憂民,遠見卓識,志在千秋,不可以一時得失論成敗,還不速速退下!”

晏元武不退,手持玉笏挺直了脊樑,大聲稟道:

“當年檀州小勝之後,戰局本就有利,奈何少帝年幼,兵馬不強,恐無久戰之力,迫不得已簽訂了歲幣之約。”

“此舉本該是為大雲爭取休養生息,養精蓄銳的機會,然自從朝廷繳納歲幣之後,至今已經十年有餘,稅賦連年加增,官府無旬月之儲,千村萬落,生理蕭然。”

“而我大雲安於和平假象,對西洲無理要求一再退讓,只能助長其囂張的氣焰,於我大雲有百害而無一利。”

“你懂什麼?西洲如今送來公主和親,就是畏懼我大雲強盛,想結秦晉之好,快收了你自以為忠臣諫言,卻是胡言亂語的做派。”

寧王斜眼瞥見太后面沉似水,眼看就要發作,不容晏元武繼續說下去,再度出言斥責。

晏元武跪下大聲說道:“臣以為,朝綱當是帝心聖斷,而不是寧王步步緊逼,越俎代庖。”

寧王語塞,一張馬臉漲得通紅,太后終於忍不住發話,說道:“晏卿好大的口氣,寧王是為哀家代言,莫非連哀家說的話都算不得數了?”

晏元武長跪不起,擲地有聲地回稟道:“太后娘娘,恕臣無能,不敢簽署此喪權辱國之條約,不願將來史書鐵筆背上罵名,成為千古罪人。”

老太師晏舒,顫顫巍巍的出列,同樣跪伏於地,說道:“臣附議!”

兩父子這一跪,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將鐘鳴鼎食之家以後的榮華富貴,通通捨棄了。

太后不怒反笑,說道:“好!晏家父子以下犯上……”

“兩位愛卿鐵骨錚錚,金玉良言,歲幣原本就是無稽之談,朕要親自與西洲使臣重新商討歲幣事宜。”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瞬間劃破了朝堂上劍拔弩張的氣氛。

發話的正是,一直不曾出聲的少帝楚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