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最蠢與最強(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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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埃裡克對波勒龐港這遍地大小幫派盤踞的現狀深感無奈,也完全沒有考慮過加入他們參與進這場爭奪領地的紛爭,但他記得羅塞爾大帝說過的那句名言,“當水太乾淨的時候,魚就無法生存下去”。
如果還有這樣一種地方,必須要求人們抱團取暖才能找得到生存空間,那麼像他這樣不瞭解情況的外來者就無權指責這種結成幫派的做法是錯誤的。
更何況,非凡者和普通人之間存在著本質的不同。
“水手”魔藥為埃裡克帶來的變化雖僅限於身體,但仍然能將他塑造成一個不動用槍械就遠超常人水平的狠角色。
因此當埃裡克為“螺鉗幫”首領賽德解決完某個棘手的難題,又順勢幫幾名幫眾打跑敵對勢力派來騷擾店鋪秩序的混混打手,他便收穫了“螺鉗幫”上下十幾名成員的尊敬,也接到了賽德的友善邀請——“肯,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互幫互助的大家庭?”
彼時已觀察了“螺鉗幫”有段時間的埃裡克心裡清楚,這個所謂的幫派其實只是一群善良的普通島民組成的互助協會,本質與廷根市裡那些社群居住協會的人們並無多大區別,無非是生活在更為動盪的波勒龐港、居住在治安更糟糕的格勒街區罷了。
當時的他思考了一下,並沒有第一時間拒絕這位幫派領袖的提議,而是轉而道出了一個要求。
他如實明說了自己對深海之女的信仰,希望賽德能為他製作一個獻給神明的木雕神像,並表示自己只會與同為深海之女信徒的人往來,變相暗示出了傳教的意圖。
出乎埃裡剋意料的是,身為風暴信徒的賽德竟沒有直接回絕他,反倒煞有介事地提了一個問題:
“先前你讓我家老爹平靜下來的時候,就是向那位‘深海之女’祈禱了?”
埃裡克微微一愣,旋即爽快承認:
“是的。包括在之後舉行的海葬,一切都是出自深海之女的意志。”
——他曾替這位幫派首領解決的棘手難題,便是與二人當時討論的內容有關。
自打出生起,賽德就揹負著一個詛咒,一個來自父親、來自祖父,來自或許更遙遠血脈親人的詛咒。
若發現自己的父輩身上長出鱗片,舉止變得怪異、時常渴水,眼神日益顯得呆滯,那麼薩雷卡家的子輩就要及時殺死自己的血親,或哄騙對方喝下毒藥,或將人鎖入地下室十天半月直至裡面的聲響徹底消失……揹負起親手弒親的罪惡。
而現如今,賽德再也無法忽視父親逐漸變得難聞的腥臭體味,對父親時而清醒、時而瘋狂的精神狀態感到擔憂,卻苦於那個殘酷的詛咒,遲遲沒有做出動手的決定。
當然,以身為前代罰者的見識,從聽完賽德的請求、聽完他所講述的這個“詛咒”起,埃裡克就已經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毫無疑問,賽德那日漸瘋癲的父親至少是半個天生的非凡者,而且是有失控傾向的半個非凡者,他的祖父恐怕也同樣如此,但不幸的是這一家人對其中的真相一無所知,更別提解救方法了,只能在罪惡感與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恐懼之中惶惶度日。
不幸中的萬幸,深海之女需要的正是如賽德父親這樣、如老史蒂夫這樣的失控者。
於是順其自然地,埃裡克向祂進行祈禱,撫平了那名老邁父親的掙扎與癲狂,並吩咐賽德抓緊時間做好海葬的準備,將安睡在船上棺木中的老人送到霧氣茫茫的遙遠海面,以奧拉德克群島的傳統葬儀結束了折磨兩代人的悲苦。
理清這層關係後,如棕熊一樣高壯結實的賽德·薩雷卡便搓了搓絡腮鬍,點著頭說道:
“製作木雕的事,我答應你會在這個月的20號之前完成,但具體要不要勸服大家一起改信深海之女,我想再多瞭解一些,比如……那什麼,她的教義,她的戒條,允許人能做什麼,不允許人做什麼……”
埃裡克全然沒有料到過自己試探性的傳教竟能這樣順利,以至於不善言辭的他佇立思索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對深海之女的瞭解僅限尊名、聖時,以及祂很樂意接收活著的“水手”途徑失控者……
握著手頭這點少得可憐的認知,他該如何在陸上傳播深海之女的信仰?
“啊,對了,還有木雕。要做木雕的話,至少得讓我有個形象參考吧?最不濟,也該給我點文字描述啊。”格勒街區手藝最好的鐵匠、雕刻功底最受讚譽的木雕職人復而又這樣追加道。
無奈,埃裡克只得閉了閉眼,努力從肚子裡那點從資料庫裡看來的墨水裡找出有深海感覺的句子,乾巴巴地背誦起來。
……而今天,便是他與賽德約定好要交付木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