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有警察局徽記的四輪馬車在喬伍德區一棟帶花園和草坪的獨立住宅建築外停了下來。

康斯率先跳下馬車,亞瑟·華生緊隨其後,最末一位則是佩戴著督警肩章的“機械之心”隊員——他的那名同伴如今應該已返回位於聖喬治區的教會總部,開始著手替某位立場特殊的合作者申請資料的閱覽許可去了。

“對了,正式介紹一下。”在康斯上前確認門牌號的間隙,亞瑟·華生看見那名蒸汽教會的非凡者幾步走近自己,一手按住方頂警帽的帽簷,壓著聲音說道,“蓋維德·瑞恩,魔藥能力是‘巫師’,如果需要讓目標敞開心扉地進行對話,或者靈感上的洞察,那麼我想我可以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巫師”?如果她記得沒錯,這應該屬於“窺秘人”的進階職業……哦不,該說成進階魔藥才對。

愛麗絲在心底輕輕點頭,表面也讓亞瑟·華生保持著還算友好的態度,微笑回禮道:

“‘巫師’,聽上去就很具備神秘感的名稱,可惜‘縱火家’的專長只有火,沒辦法指望能在現在的調查中派上什麼用場。”

正打算回頭招呼二人過來敲門的康斯陷入了沉默。

作為一名“仲裁人”,他甚至還沒能擁有任何一個像樣的法術能力,只有出色的格鬥能力、讓人不由自主服從信任的權威和魅力還說得上是魔藥帶給他的超凡之力。

當然,只要成為序列7,成為組長那樣的“審訊者”,缺少法術能力和進攻手段的問題都會得到解決,雖然在那之前,他還需要積累功勳,等待完全掌握魔藥的能力,才有機會去服用“治安官”魔藥……

康斯擺正了外套下藏著的槍套,就當沒關注那兩人之前的對話,指著門鈴若無其事道:

“我聽到屋子裡有人走動的聲音,看樣子我們來得還算時候,要直接敲門嗎?”

蓋維德從口袋中取出黃銅懷錶看了一眼時刻,微微皺眉點頭道:

“現在這個時間……也不是不可以。之前拜訪過這一家人的調查報告裡提到,布萊爾夫婦的小女兒向學校請了一段長假,至少要到十月份才會回到學校繼續讀書,你聽到的腳步聲應該就是她的。”

“既然這樣,我想先去問問周圍的其他居民住戶。”亞瑟·華生從長褲口袋裡抽出右手,頗有行動力地來到路口張望起來,很快便發現了合適的搭話目標,邁步走近過去。

那兩位挎著菜籃子的老婦人幾乎一下子就認出了面前這張登上了報紙頭條的俊美臉龐,回答問題的態度瞬刻變得積極主動,將她們知道的布萊爾家的近況一股腦交代了出來。

“查爾斯·布萊爾先生向工作的單位申請了假期,已經有一週沒去上班了?”亞瑟·華生複述著其中一名老婦人提到的資訊。

見來人身後還跟著黑衣筆挺的瘦高保鏢、穿警察制服的中年警官,兩位老太太愈發肯定自己在早餐桌上聽兒女們唸叨的新聞不會有假,效率低下的警察們終於請來了救星,這個前來詢問布萊爾一家近況的年輕人正在協助警方追捕那名犯下一件又一件血腥罪行的可怕兇手、“十字路口的惡魔”!

“是哩,你可以問問周圍其他的鄰居,大家都只見到過布萊爾家的小女兒偶爾出門買菜,可從沒看見她爸爸外出!”

“哎,索菲和小弗雷迪就這樣走了,查爾斯和他夫人是那樣恩愛,受不了打擊情緒消沉也很正常……我們只能向主祈禱,祝他早日走出這場不幸。”

兩位老婦人不約而同地在胸前畫起了風暴之主的聖徽符號,口中還同時說著風暴信徒常用的禱語,為那個不幸失去了妻子與兒子的可憐人送去祝願。

告別這兩位熱心友善的老太太之後,亞瑟·華生轉向了康斯,微微挑眉道:

“布萊爾先生和他妻子的感情很好?”

“調查報告裡提到過這一點,但實際我也沒有接觸過對方,不好判斷。”康斯有些不明所以,“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沒什麼,我們去見一見當事人家屬吧。”

亞瑟·華生搖了搖頭,示意一身督警打扮的蓋維德上前打頭陣。

這名來自蒸汽教會的“巫師”好脾氣地沒有介意她近似指使的態度,自覺帶路回到四輪馬車停駐的房屋門前,抬臂拉響了門鈴。

大約等待數分鐘後,面前的房門才被人從後拉開一道窄窄的縫隙,露出小半張怯生生的女孩臉龐。

蓋維德剛在臉上揚起職業化的溫和笑容,正要出言安撫對方,卻見門內那個女孩的表情驟變,砰地一下重新關住房門,隨後還傳來落下鎖釦的金屬栓聲。

“我們已經沒什麼能告訴警察的事了!該說的,爸爸之前都和你們說清楚了,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一家的生活!”女孩略顯尖銳的嗓音穿透門板,毫不掩飾她充滿拒絕的態度。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特殊情況?亞瑟·華生露出微妙的表情,無言望向臉色青紅交加的康斯。

“之前代罰者小隊提交的報告上根本沒寫這一家人拒絕配合調查……”康斯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只得強撐著表情管理功能轉移重點,“我去說服她,這樣總行了吧?”

康斯幾步上前,很是輕車熟路地找了個違抗治安管制的後果開始恫嚇門後的小女孩,幾句話就把布萊爾家的小女兒嚇唬出了戰戰兢兢的哭腔。而後,他便再放緩語氣,以讓人信服的威嚴強調保證加安撫,很快就成功撬開了面前這扇緊閉著的房門。

“羅塞爾大帝說過的話總是充滿實踐性的哲理,就比如這句‘一手拿胡蘿蔔,一手拿大棒’。”

蓋維德感慨了一聲,跟在亞瑟·華生的身後走進屋內。

見到布萊爾家的小女兒珊德拉抽抽嗒嗒的動作,康斯本有些愧疚,可考慮到調查效率,他便狠下了心不去理會,徑直環視著四周詢問道:

“查爾斯·布萊爾先生應該在家吧?為什麼不是他來開門?”

“爸爸……爸爸,在樓上的臥室……可能,可能他沒有聽到……”珊德拉低著頭,邊抹臉頰邊回答道。

蓋維德正要過去安慰這個看上去至多十二三歲的女孩,卻見亞瑟·華生竟主動承擔起了收拾爛攤子的任務,低聲輕語地走到她身邊嘗試搭話。

也不知他到底說了些什麼,珊德拉很快止住了時斷時續的微弱抽泣聲,雖然沒有展露笑顏,但神態顯然不再那麼緊繃,只最後抹了抹眼角便努力睜大微紅的雙眼,小心翼翼地問起幾人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