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了頭部和腦部的色彩,心臟與調節系統完全消失的軀體,根本稱不上是活人該有的身軀!

……前提是,他們此時身處於現實。

這麼想著,克萊恩深呼吸,調整好心理狀態,開啟靈視轉身狀似無意地掃了那邊的方向一眼。

短暫如掃帚星掃過夜空的一瞬一瞥中,他感覺到視野被深淵所吞噬。

那是一片濃厚的、幾乎完全蓋過氣場顏色的情緒色彩。

不,那已經算不上色彩了。

如果說正常人的氣場、情緒色彩就像一副協調平衡的畫作,那麼他方才所見的景象就如同由某種汙物作為顏料、被胡亂塗抹上畫布的抽象油畫,帶著常人難以理解的癲狂窒息,筆觸壓抑陰暗,全然找不到半分屬於正向的成分。

克萊恩毫不懷疑,他若是再盯著那片負面的漩渦多看一會,絕對會被那股撲面而來的瘋狂和無序刺入雙眼,沿著體內無形的神經與血管直達精神,與那些混亂同調。

因此他第一時間關閉了靈視,心有餘悸地後退兩步,保持視線的方向不動,壓低音量對愛麗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她的確不太對勁,我認為我們最好還是換個人問路。”

在那樣負面情緒盤結、扭曲的漩渦中心,向外伸出了帶有竊喜、貪婪和急切的觸鬚,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異常。

如果不是因為遊戲開局還沒多久,他們目前掌握的情報和規律還太少,身上也並未攜帶任何武器,克萊恩甚至覺得這女僕可能是怪物偽裝的中立npc,打了摸屍說不定還能得到什麼獎勵……

算了,還是穩著點來吧。貿然作出敵對的攻擊行為,誰知道會不會被這座行宮裡的所有非玩家單位敵視、追殺?

“唔,我有個想法。”

就在這時,愛麗絲招手示意,隨即湊近他,附耳低語了幾句。

商量妥當後,仍是由克萊恩負責交談,他撫平心中的不適,溫和地微笑著回到了那位停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眨眼也嫌吝嗇的女僕面前。

“抱歉,讓你久等了。”他露出恰到好處的歉然神情,側身示意了一下同行女伴的方向,“我的好友突感不適,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們最近的休息室該往哪邊走嗎?”

“休息室嗎,我可以領兩位客人前去。”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僕十分盡職地表示要為她們帶路。

克萊恩用出屬於“教唆者”的說服能力,加深了臉上的假笑:

“不,不打擾你的工作了,簡單指個方向就好,我們可以找到的。”

“這……”表情神似猶豫地糾結了好一會之後,黑白女僕服飾的年輕下僕終於鬆口點頭,用圍裙擦了擦雙手,指向了拐角右側的走廊,“沿著這條走廊過去,門上有機械齒輪圖案的房間就是休息室了。”

裝模作樣地向清潔女僕道過謝後,克萊恩回身,不見異常地與愛麗絲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默契地和她一同走往女僕指出的方向——踏上了與他們來時方向全然相反的走廊。

顯而易見,那名女僕在說謊,因為他們正是從距離此處最近的休息室走出,經過大約不到一分鐘的步行來到的這裡。

沿著長廊走出大約兩分鐘的路程,確認自己一行並未錯過任何一扇房門上的機械齒輪圖案,克萊恩不覺停下腳步,對著愛麗絲扯起一個勉強的笑容。

“等會如果真的找到了機械齒輪圖案的房間,我們要進門看看嗎?”

“前提是找到……”愛麗絲沉吟了一下,突然轉而提起某個克萊恩或許不知曉的細節,“剛進入行宮的時候,我也找過女僕和侍童問路,當時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情況,那些侍從不曾試圖欺騙我,也沒有主動表示要為我們帶路,我很順利地找到了空置的休息室……”

兩次問路,兩種遭遇,其中到底藏著怎樣的規律,兩人目前尚不得而知。

對沒有頭緒的事多想也是無益,於是克萊恩調轉視線,看向了走廊左側離他們最近的一扇房門。

“不知道這兩邊的房間裡都是什麼樣子……”

“看看不就知道了,不過嘛,我想事情不會這麼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