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9 追思者(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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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神父繼續和煦微笑著點頭:
“若想找到我,你只需呼喚‘亞當’或是‘空想天使’之名。”
在墓碑前蹲下身體、將臉深深邁入雙臂間的女孩無聲地流出了眼淚。
而愛麗絲只能看著她無助脆弱的身影,默默收回邁出的腳步。
“現在來談談你吧。”
神父伸出了手,溫和輕柔地撫摸著那朵停留在盛放的白色鳶尾花花瓣。
“被冠以鳶尾女神之名,被稱作傳遞神音的伊里斯……你在過去那個時代留下的音樂篇章遠比你本人的姓名要有名得多,但只要是知曉你的人,都會覺得你出生在了錯誤的年代:如果是在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盛行的過去,你會被更多人銘記……”
“——但那和現在的我無關。”大致理清了思路後,愛麗絲深深吸了口氣,“你對現代地球二十一世紀的事知之甚多,按你之前的說法,你也屬於舊時代的遺留者……聽過我的作曲作品。”
“是的,2015年的莫斯科,不過那時的你一定看不清觀眾席上的我。”說著,神父露出了似惋惜又像在憐憫的神情,“你在2016年冬季宣佈不再有公開發布的作品,也不會再舉辦任何演奏音樂會,並從此消失在公眾視野中。如果我沒猜錯,那個時候你已經遭遇了匪夷所思的超凡事件,致使你變成現在模樣的超凡事件。”
2016年的冬季……
愛麗絲恍惚了一瞬,不自覺地向著那個墓碑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正面朝著擦去臉上淚痕的梅麗莎邁步而去。
她其實不太記得穿越前一兩年內的事了。
她只記得,自己推去了強壓在身上的期待和責任,得到了她渴望已久的自由,獨自踏上週遊世界的旅行……
但在那之後,具體又發生了什麼,她究竟是不幸死亡後轉世至一個存在魔法和神明的新世界,還是僅有靈魂穿越到了異世界,愛麗絲並不知曉其中的真相。
她唯一可以確信的是,現在的她和“亞當”所知道的那個她完全不一樣。
她在那邊生活了十餘年,從嬰孩成長為如今的模樣,有過喜怒哀樂,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充滿幻想色彩的殘酷現實……卻也真實到她願意認定那邊的世界才是歸宿。
梅麗莎對身側走過的陌生女孩視若不見,兩人在無言中擦肩而過。
“現在的你,和過去的你完全是兩個模樣。”記憶中的神父同樣承認了她心知肚明的事實,“我旁觀了一段時間,你這段時間所做的事很具有迷惑性,本質卻都是出於某個根本的行動原理——你觀察人類、融入人類社會的生活,並以此維持人性。”
她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不再像個傻子似的對著過去記憶裡的人說話。
“過去時代的你沒有可能是超凡物種,沒有必要費心考慮維持人性;但現在的你作出了相應的行為。”和煦微笑著的神父不再觸碰潔白鳶尾的花瓣,收回手重新握住胸前的銀十字吊墜,“我對你的經歷十分感興趣,到底是見證過怎樣的變化,才會誕生出你這樣的……”
不知是否是在顧慮她的心情,神父沒有在那段記憶中說盡完整的形容名詞。
愛麗絲知道對方的意思。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為了什麼才維持自身屬於人性的那一面——
先前用於反擊神父的硫磺火焰,是來自深淵的永燃之火,會恆久地灼燒所有身纏慾念的生命;俯瞰大地的至高視野則是借用“大地”與“生命”的權能,回溯了那些受到外力干擾的生命軌跡;而那遠離人類文明的深深海底,沉眠著她不曾向他人提及的某個嘗試……
一旦失去維持脆弱平衡的人性燈火,一切就會墜向無可挽回的谷底。
“你的視野觸碰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領域,如果沒有我及時出現,來自星空的注視會試圖汙染、侵蝕你。”似是知道她會回憶起進入教堂前看到的畫面,神父以理所當然的口吻微笑道,“等你有時間了,可以考慮去那座被汙染的黑暗森林看一看。那時,你或許能看出點什麼。”
那座新立起的墓碑前,愛麗絲停下腳步,抬眸凝望墓碑上的黑白相片。
帶著濃濃書卷氣息的年輕人微笑著看向鏡頭,看向站在墓前之人。
“詭秘應該會試圖尋找你吧。”記憶中的神父恰到好處地側轉身體,就像是與此時身在現實世界的少女同樣向墓碑上的相片投去視線一樣,“畢竟詭秘從未考慮過,世上諸多生命,為何你唯獨挑選祂……選中了他。他認為是巧合,但事實顯然並非這樣,你說呢?”
愛麗絲當然不會再回答神父的任何問話。
一切都只是留存記憶中的影像,她的答或不答都無法改變已經說出口的話語。
所以很快,神父清澈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棺木中。
“你的動機和理由並不難猜,只是詭秘始終沒往那個方向上考慮罷了。看得出來,你有好幾次沒能控制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