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瘋了?封印物也會失控?!

這一回,因斯·贊格威爾終於抓住那隻正在奮筆疾書中的羽毛筆,擰緊著眉毛,死死制住它繼續書寫的趨勢,空著的另一隻手則熟練地抄起書桌旁的工具,準備處理掉那段給人不祥詛咒感的瘋言瘋語。

但愛麗絲的確已經看到了此時此刻發生在遠方的這一幕。

陰雨綿綿的街邊,她半蹲在地,單手掌心緊貼於地面。偶爾有路過之人,也彷彿看不到這道身影似的匆匆而過,急著擺脫這場惱人的夜雨,回到溫暖而乾燥的家中與親人團聚。

因此也沒人知道,她的視野被無上權能升高至天穹彼端,生於土壤的靈魂都將置身生命所編織出的巨網之內,只要伸手觸碰,就如手握神明施以裁決的天罰。

她俯視著這座被雨幕籠罩的城市,於虛幻的高空中伸出了手。

就在這時,她停住了動作。

雨聲也似乎驟然變小了一些。

愛麗絲的視野回到了地面,回到了受軀體束縛的物質世界。

她看到,自己的胸前,鑽出了一小截蒼白的、聖潔的,白骨製成的利器尖端。

“тыбудешьизгнанникомискитальцемназемле.。”

一個或許有著幾分熟悉感的聲音,用著似曾相識的語言,如吟誦詩篇、像是頌念禱詞般的詠歎道。

劇烈的疼痛被穿刺送入身體,直達靈魂深處,但她仍是掙扎著站了起來,同時有比烈火還要炙熱、散發出硫火氣息的灼熱爆發出來,將身後那人所穿的簡樸白袍燒灼出了大片的焦黑。

但很快,隨著第二句話語打破短暫的沉寂,第二根白骨製成的長釘便自背後穿胸而過,不曾帶起一滴鮮血,沒有摻雜半點猶豫。

“Нотвоядушавозвратитсяназадроднойгород。”

在虛幻的鏡面破碎聲中,她驀地睜大雙眸,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虛構故事。

未有半秒停頓地,第三根白骨長釘刺穿了胸膛,將她最後一絲能夠自主思考的自由也剝奪而去。

一雙正在緩緩褪去虛幻灰白龍鱗的手,穩穩接住了正在向前傾倒的無力身軀。

“身為旁觀者,就應該好好坐在觀眾席上。你這樣出手,會把它嚇到的。”

穿簡樸長袍、戴銀十字吊墜的神父和煦地微笑著,眼中似有純金色的光芒正在逐漸變淡。

“來,我為你準備了最適合欣賞整齣戲劇的坐席。”

帶著被骨釘貫穿胸口的少女,祂一步步走向那座不知於何時出現在周圍的恢弘教堂,神態溫和,眼神清澈,絲毫不顯敵意。

“雖然你已聽不到我說的話語,也無法作出任何回應,但只要安靜等到戲劇落幕,我就會為你取下那三根骨釘。那時,你自會想起這一切。”

教堂大門自行向後緩緩開啟,彷彿迎接他們的歸來。

神父踏入漆黑石柱聳立的教堂內部,在無數屍骨頭骨空洞的注視下穿過一排又一排的座椅,最後在教堂最深處、有著上百米高的十字架前停下。

已然閉上雙眼的少女躺入了漆黑冰冷的棺木,面容美麗而蒼白,好似一具真正的屍體。

“或許有些遲了,你應該能猜到我要說什麼。”

神父立在棺木前方,輕輕拋下一朵純白的鳶尾花,讓這支脆弱而美麗的花朵點綴在那片綻放開的淺金色長髮間。

“歡迎回家,來自遙遠過去的伊里斯。”

厚重恢弘的教堂門扉逐漸關閉,這座遠比廷根任何教會建築都要壯觀宏偉的神秘教堂如它出現時那般,悄然無聲地從現實淡去了存在。

除去一朵本就不屬於此的美麗鳶尾,它沒有帶走任何事物。

從此往後,生活在廷根市的人們再也沒見到過名為愛麗絲的少女。

而此時此刻,遠在郊外的因斯·贊格威爾奇怪地發現,自己手中的“008”封印物像是突然恢復了正常,彷彿一隻再正常不過的普通羽毛筆,失去了所有自主書寫的活力。

他勉強擦完那段宣洩瘋狂似的凌亂詛咒,握住“008”在翻過一頁的筆記本上嘗試著寫點什麼。

這支不需要墨水也能寫出文字的羽毛筆在新一頁的空白處划動了許久,筆尖才逐漸流淌出斷斷續續的淺淡墨痕,無力得就像斷過一回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