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別的,只因為那裡有二伯的一套房子。

或許這就是天意,我想來西安,結果西安就有二伯的足跡。

同時我很好奇一件事,父親那裡,怎麼會有二伯西安房子的鑰匙?這隻可能是二伯在很久以前把鑰匙給了父親,可父親又不會來西安居住,二伯為什麼把鑰匙交給他?

雖然父親沒明說,但我可以想象,在很多年前,二伯與父親之間,一定有些其他人不甚清楚的交談。

在等待班車啟動的時間裡,我向司機詢問了地址所在。父親留下的地址很詳細,司機看過後,告訴我坐車在某某站下,再轉某路車到某站下,看見一片老房子後找門牌號就行了。

大約兩個小時後,我來到西安市區的一片老城區。

這裡是一棟棟二層三層的老房,雖說是水泥路,可門口蹲著的垃圾,隨處可見窪水的淺坑,在四周佈滿高樓大廈的市區裡,顯得格外突兀。

我順著門牌號,很容易就找到二伯的房子,那是一棟二層小樓。很普通的紅漆鐵門,不僅佈滿灰塵,更因常年無人打理,已經鏽的不成樣子。

幸好門上掛著的是如今已經非常少見的黃銅鎖,不然的話,還真不一定能開啟。但話說回來,這麼一把黃銅鎖,多年來竟然沒被人偷走,也算一個奇蹟了。

二伯應該是一個很重視空間隱私的人,他的房子沒有敞露的院子,進門就是客廳,完全仿歐美的雙層複式。雖然屋裡灰塵遍佈,到處是黴味,可打眼一掃,依然覺得高階大氣。

一樓除了足足三四十個平方的大客廳外,還有兩間臥室,一廚一衛。不過裡面的東西都被灰塵蓋滿,已經髒的不成樣子。

我順著實木旋轉樓梯走上去,聽著腳下有些可怕的嘎吱聲,很怕自己隨時會從樓梯上摔下去。

二樓和一樓差不多,兩間臥室,一間書房,一間儲物室和衛生間。

儲物室是最亂的,三張桌子拼在一起,到處放著瓶瓶罐罐,廢紙,木頭,石頭什麼的。我本要多看一下,可按了下電燈開關才想起來,這麼多年沒人住,早就停水停電了。

得,看來想住免費房的願望是達不成了。

我走到書房,把窗戶開啟通了會風,然後在兩米高的書架前停住。佔據了整面牆,上下七八層的書架,被放的滿滿的。地上還有一些散亂的書籍,似是沒有地方規整。

我找了塊布隨意擦了幾下,見書架上的書籍一半與考古有關,另一半,卻是許多神話傳記,甚至我還看到一本畢沅的《山海經新校正》。只是不知道真假,畢竟畢沅是清朝人,如果這本山海經新校正是真的話,那可算古董了。

看來,母親說二伯的研究方向偏於古代神話,並不是無稽之談。

書架前,是一張書桌。暗紅色漆面,已經有些起皮,幾張被揉成一團的廢紙混雜在灰塵中。桌子上,還有一本合上的筆記本,我用布抹了一把封面,看到上面印著陝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幾個字。

由於時間太久,塑膠封皮已經有些腐朽,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來翻開,發現筆記本中間還夾著一支筆。這支很有歷史的鋼筆,早已沒了墨水,可卻是整間屋子裡,最乾淨的一樣東西。

我把筆拿在手裡,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見到上面寫著這樣一句話:考古的意義,去偽存真。

這幾個字寫的很用力,想來二伯當時的心情,一定很激動。

我繼續往下翻,看到的是彷彿日記般的內容。一頁頁,都記載著二伯考古的內容。他寫的很詳細,每一步做了什麼,發現了什麼,猜測了什麼,都記錄在案。

這些內容,完全可以當作考古研究的入門教材。

然而,在第四十三頁以後,我看到一篇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內容。

這一頁的開篇寫著:今天,或許是人類將科學拋棄的一天!科學,到底在幫助人類進步,還是在束縛人類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