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路過一下前面的花壇,想看看那個打噴嚏的人,沒有任何企圖,只是有點好奇是個什麼樣的人在這裡這麼久。

“是個坐在花壇上的人,他頭垂著,好像睡著了。”

“在這種地方睡覺,會被吹中風吧!”我心裡想著,“呸呸呸,別這樣咒人家。”

既然那人頭垂著,我就大膽地多看了看他。他不僅噴嚏聲像尤燁,坐著的姿勢也挺像尤燁的。記得高中的時候,尤燁上課的時候就會這樣坐著睡著,老師通常看不出來他是睡著了,還以為他低著頭在玩手機,鬧過好多次笑話,老師很沒面子,甚至還有點被戲弄的感覺。於是每次罰他比罰被人更狠一些。

想到這裡,我自是忍不住再定睛多瞧上這個人幾眼。透過深邃的夜色,我忽地呆住了。

這人,不是像尤燁,而是就是尤燁……

我愣住了,站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了。這算個什麼戲碼啊!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要過去嗎?還是走嗎?萬一我走的時候他醒了看見我了怎麼辦?那我倒退著一點點走?開玩笑吧,那我不跟做賊一樣嗎?而且我還穿著高跟鞋,摔倒了怎麼辦!那我還是過去?我過去做什麼?跟他打個招呼?把他晃醒?跟他說我只是路過的熱心市民?”

我心裡一團糟,心跳的聲音蓋過了一切雜音,彷彿我們在一個真空的地方,裡面只有我,和對面坐著的尤燁。

“好吧,不管怎麼說,他不能坐在這睡……我就去把他叫醒,讓他回家吧,說不定他認不出我,我就是個多管閒事的熱心市民。”我在心裡唸叨著。

我朝尤燁走過去,每邁一步都小心翼翼,不知道是怕把他吵醒,還是怕他醒了看見我朝他走很尷尬。隨著接近,我嗅到他身上越來越濃的酒氣。我的心似乎是一個解壓球,正在被一隻過分緊張地手用力攥著。

我頭腦一片空白,不斷地給自己打氣“他喝多了,那我去把他叫醒是正確的,他不能在這睡著。”

我走到了尤燁跟前,他還是垂著頭坐著,鼻間重重地呼著氣。我微微屈膝,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體滾燙,身上滿是散發著酒精氣味的汗水。

“尤燁。”我輕輕喚了他一聲。

尤燁酒量不差,但不愛喝酒,也從不輕易沾酒。除非他自己要喝,否則無論誰都不可能給他勸進去酒。喝到滿身冒酒氣地在馬路邊睡著,是我從未見過的尤燁。

他抬起頭,眯縫著眼睛看我,我看不出他的表情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我。

“晚晚,你怎麼來了。”他吐字清晰,語氣平和,就好像我們白天還見過似得。

“你怎麼在這睡著了?你這是喝了多少,出得汗都是酒味的。”我也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先把他弄回家是正經事。

“沒喝太多,就是混酒了。白的,紅的,啤的,最後又添了點威士忌。”

“我送你回去。你等我,我把車開過來。”我直起身,準備去開車。

“不,不用。”尤燁輕輕地拉住我的手臂,我感到他的手心滾燙。“我現在坐車不舒服,所以才走回來的。走累了想歇會兒,沒想到竟然睡著了。”

“那你現在還行嗎?我陪你走回去吧。”

“行,你扶著我點也好,麻煩你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

說是扶著他,其實就是我抓著他的手腕。我的心臟怦怦跳著,強迫自己不要想別的,只當他是個久違的朋友,僅此而已。

“你鑰匙在哪?”我問尤燁。

“在脖子上掛著。”果然,他的工卡上掛著小區的門禁和鑰匙

“怎麼還跟上學時一樣……”

“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