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地指了指自己的腳,“我除了這個有點冤枉以外,那裡都沒有讓人可擔心的地方。你可別覺得我這種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我好著呢,身體倍兒棒吃嘛嘛兒香,不用替我擔心。”

許姨嫌她不正經,狠狠捶了她一下。

這一下力道可不輕,紀然立刻收回了覺得她心疼自己那些可笑的想法,將湧上喉頭的一口老血硬生生嚥下去。

“快吃!吃完你嫂子要跟你說話。”許姨催她。

紀然“哼”了一聲。

吃完飯不久,文安卉便進門,穿著漂亮的裙子,髮型也精心打理過,一眼望過去,便看出名媛範了。

紀然想起了幾個月以前,文安卉來家裡陪她看電影。那時候的文安卉穿著她的睡衣,很沒形象的和她一起窩在床上,兩人頭靠著頭,一起看著投影儀在白色的布面上投上最愛的那張臉,一起尖叫一起笑。

一個是很沒形象卻很單純善良的知心朋友,一個是恨不能把所有名牌都掛在身上的豪門闊太。

紀然認識文安卉這麼久,自認為像瞭解自己一樣瞭解她,任何時候都願意給她充分的信任,甚至是身家性命,都能毫無保留的交給她。

可直到最近這兩個月,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弄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或許,她想要的,從來都是“身家”,不過,不是紀然的。

而是紀驍的。

文安卉終於如願以償,在紀然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入主紀家,做了豪門闊太。可惜的是,做了全職太太的她,沒了工作的加持,紀驍曾經最喜歡的那種女強人的氣質漸漸消弭,所剩下的,是紀然最熟悉的,溫柔敦厚的氣質。

文安卉扶著她去洗漱,然後就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她,欲言又止。

紀然白了她一眼。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文安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然然,其實……安山喜歡你,你知道嗎?”

“呵——”紀然笑出了聲。

文安卉面色漲紅,語氣有些急,“你笑什麼?”

“你想問什麼?”紀然迅速反問。

短暫的沉默被紀然電動牙刷的嗡嗡聲填補,讓氣氛顯得沒有那麼尷尬。

良久,文安卉才重新鼓起勇氣開口:“聽說爸又讓你相親了?”

“問你男人去,這些事兒一向都是這兩個沒溜兒的搞,跟我是沒什麼關係的。還有,多說一句——”她開啟水龍頭,邊清洗著臉上的泡沫,邊囫圇說:“跟你也沒什麼關係。”

文安卉手掌虛握,深呼吸了兩次,“我知道跟我沒關係,我也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會……給他希望的。”

這個句式真的不是文安卉的風格,一大早上,聽得紀然直反胃。

本來她真的是這麼想的,不可能、不鼓勵、不支援。

可現在,聽她陰陽怪氣的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她忽然就起了些叛逆之心。

“嫂子你說這話挺有意思的哈,你和我哥都可能,我們怎麼就不可能?”

“可能的話,當然是最好的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們能成,我肯定高興啊。”文安卉牙都要咬碎了,還得順著她說。可說到最後,看見她的表情,到底裝不下去了,“好吧,爸覺得安山配不上你,所以,你就……”

紀然擦乾淨臉,伸手過去,跟個老佛爺似的讓她扶著,往梳妝檯走,邊走邊說:“我覺得配就行唄,他說了不算。”

“他才十八歲,還沒上大學!”

“怎麼?你的弟妹有硬性要求是應屆畢業生?”

“紀然!”文安卉急了:“不是每個高中畢業生都是山靜,會對你唯命是從!我弟弟很傻很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