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華燈初上。

在那句似是而非的“Why not”之後。

紀恆然話說得曖昧,紀然也沒必要認真去聽,兩人名字很相像的相親物件。安安靜靜的坐在對方面前,喝完了一杯再一杯。

真的能嫁給他嗎?

說實話,紀然是不指望的。

不過和他面對面,像是認識了好久的老友一般,也並不討厭。

這一兩杯酒,還遠不到讓她微醺,可紀恆然有趣,只一杯,臉就紅了。

紀然指指自己的臉頰,笑著說:“臉紅了。”

“什麼?”

他側過臉,輪廓立刻鮮陰了起來。

紀然靠近了一些,聲音稍微大了些:“我說你臉紅了。”

許是現場有些吵,他還是沒有聽清楚,於是也靠過來。

紀然抬起手靠在他耳邊,正要開口,他忽然轉過頭來。紀然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向後退,可紀恆然卻有備而來,他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拇指在上面摩挲著。

“你放手。”紀然生氣道,“臭流氓。”

紀恆然也怕弄花了她精緻的妝,便依言放開了她。紀然坐回椅子上,對他怒目而視。

他勾唇一笑,溫熱的酒氣灑在她唇上,好癢。

“你的臉也紅了,然然。”

紀然一愣,隨後惱羞成怒。

這個混蛋,怎麼比她還好勝!

這下可好,原本因為初見而產生的那點緊張感,全都煙消雲散了。

紀恆然嘴角噙笑,眼看著她皺著眉頭走到窗邊,去和天邊最後一抹殘陽較勁。

紀然對於紀恆然,即便用盡了全力,也只得出一個結論:在他面前,她就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罷了。

最多,是個酒量很好的黃毛丫頭。

哦,也許還應該加上一個,她摸了摸頸上的項鍊。

翠色在她指間流轉,波光瀲灩,不是此時的盛夏,更像是已逝和未來的春。

她輕撫著上面的翡翠,若有所思。

原本她的位置上,現在坐了旁人,正與紀恆然攀談著,看上去是少數幾個與他相熟的賓客之一。

紀然雖然不欲聽人牆根,可被那張桌子擋著,她也出不去,只好在視窗站著。況且,紀恆然裝作紀大夫跟她套瓷時,也沒覺得自己所作所為猶如那樑上君子一般令人不齒啊。

不過這樣想想,他好像的確沒有對他說過謊。他說過只負責她一個,還真就是隻負責她一個;說過一週後複查,真的一天都不差。

那麼,如果假定,他對她說話的原則是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的話。

那他剛剛那句Why not豈不是……

她在這邊冥思苦想,紀恆然卻在身後,安安靜靜望著她的背影,目光真摯而坦然。

坐在對面的老闆發現他的古怪,抬頭看了一眼,他回過神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老闆也是萬花叢中飛了多年了,招蜂引蝶的,什麼套路沒見過,當下瞭然地點點頭,做了個OK的手勢。

那意思好像是:你放心撩,哥哥這兒不用你擔心!

紀然靠著窗欞,壓根兒不知身後兩人正在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