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百本,可讓縣裡的人搶得焦頭爛額,買到的人得意洋洋,沒買到的人一個個捶胸頓足,然後又厚臉皮地問買到的人藉著看。

錢縣令近日忙得暈頭轉向,他的老孃因為帶病在身,一直在後院修養,只覺得無聊。

黃管事為了討老夫人寬心,就自作主張去書店買了幾本知憂夫人的畫冊。

說是買,縣城裡的哪家掌櫃不認識黃管事的,一向清高的付掌櫃也對他客客氣氣的,還招呼夥計給管事包上新畫本,就說給夫人看看開心的。

平日裡,錢老夫人喜愛聽戲,聽得就是裡面的劇情。可一場戲排練並不容易,一個戲班子會的也就那麼幾場,聽來聽去,就膩歪了。

乍一看到黃管事送來的畫本兒,錢老夫人就徹底迷了進去,晚上用餐的時候,還一反常態地在桌子邊舉著書,一邊吃一邊看。

錢縣令今日難得與母親共進一餐,見母親不像平日裡對自己見縫插針地催婚,而是自顧自地舉著本書在看,整個人都是震驚的。

何時他娘如此的用功了?當初舉著木棍看著自己讀書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刻苦過吧。

“娘,您這是在看什麼?”錢縣令忍不住問了。

“娘認識的字也不是很多,只聽說是叫什麼魯什麼記。”

錢縣令:您不識字還看得那麼投入?這是什麼書?聽著怎麼有點像食譜呢?

“魯什麼記,那是什麼?”錢縣令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錢老夫人擺擺手,終於抬眼望了她兒子一眼:“廢話怎麼這麼多?媳婦找到了?沒找到就憋說話!”

錢縣令閉上了嘴巴,憋屈地扒了口飯。

錢老夫人看得十分投入,就連晚上泡澡的時候,都讓丫鬟在浴桶外,舉著書給她看,一頁看完了,她就說一聲翻,小丫鬟就應一聲,給她翻新的一頁。

終於,在入寢前,錢老夫人將這本書給追完了,心滿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對黃管事說:“這本畫冊很有意思,你從中拿一本,送到清水村的餘老二家,給他們家的丫頭也看看,我瞅那丫頭是個機靈又活潑的,肯定喜愛這個。”

錢老夫人一家本就是耕農出生,她兒子讀書時候,村民沒少幫助,後來她兒子成了狀元,她也知恩圖報,大力拉拔了村裡的人。

自從錢縣令突然被調職,錢老夫人跟著她兒子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縣城裡,就一直沒有跟縣城裡的夫人小姐過多來往,主要是,不是一個年齡層的人了,即便碰面了,也沒啥好絮叨的。

僅僅在剛到的時候,跟縣城裡的一些小官夫人、富戶夫人們喝了杯茶,吃了些點心,錢老夫人只覺得她們一副過分禮貌的姿態,總讓人覺得帶了層捅不破的面具,沒有以往在村裡鄉里與親人相處的那個熱乎勁兒。

這時候,錢老夫人突然就想起來了餘老二一家。

那一家三口說話直接,心情也都放在臉上,頗為好玩。家中的小丫頭人小鬼大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看著就討喜,倘若看到了這畫本兒,那大眼睛肯定笑得眯成一條縫兒。

錢老夫人在有了這畫本的時候,第一時間竟然是想要跟這鄉下人一家分享,讓錢老夫人自己都感覺有點兒吃驚,左右想想又釋然,可能是覺得這一家的鄉土氣讓她覺得心裡莫名有些踏實。

黃管事領了一本就退下,招著馬車就出發了。

這時候,付掌櫃的馬車也晃晃悠悠地出發了,去哪兒?清水村呀,之前的五千本畫冊賣的差不多了,付掌櫃特地親身前往村裡,要跟這丫頭結一下賬,順便探查一下這個“知憂夫人”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