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失去丈夫,另一個苦命女人童氏正在餘家老宅裡,抱著四丫,餘家的老少女人們圍在一起,逗娃。說是要來商討生意,結果來了之後吃飽沒多久的四丫就拉了馬賽克,一點都不給面子,餘李氏存放的布頭還挺多,就取出來一些給童氏用,大家洗洗刷刷的,折騰了好一番時候,收拾好了之後又圍著四丫嘮嗑,說得都是農村婦女常說的養孩子那些事兒,完全忘了有正事。

小余李氏跟著餘老大去縣城做生意去了還沒回來,餘李氏就帶著吳氏、童氏在自個屋子裡的床榻上坐下了,因為老抱著四丫也不是個事兒,就把娃放在床上,幾個女人在床邊上一坐,餘李氏手裡還捏著個鞋面兒,一邊縫一邊說:

“你家三個丫頭,都去哪兒了?這村裡她們都還不熟吧,怎麼不讓青丫頭帶著她們一起玩玩?”

“娘,你也不想想,青丫頭她是能安下心跟幾個小姑娘玩過家家的性子嗎?”吳氏現在跟餘李氏關係好了許多,說話語氣也沒有那麼小心了,特別是在老餘給了那五百兩銀子,還說是自家媳婦強烈要求的之後,餘李氏對吳氏的印象就從“青丫頭的娘”變成了“格外大方的兒媳婦”。

餘李氏想想,確實,她那小孫女,天天忙的可不是過家家,她忙的,可都是真正的建房子:又是小別墅又是大平房,現在又是養雞的廠房,還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青磚大瓦房。每次想到這兒她的心頭就有些顫抖,別人家八歲的小丫頭,每天都是跟爹孃撒嬌,爹,我想吃糖葫蘆,娘,我想要個絹花,她餘家的小丫頭不一般,幾天前她去老二家送雞蛋,親耳聽到青丫頭輕描淡寫地說:“爹,你那還有銀子吧,給我兩百兩,我有用。”

然後,她就聽到她的親兒子說:“好嘞,閨女,二百兩夠嗎?爹這還有。”那口氣,聽著跟要兩文錢的。

不過,她兒子對她也很不錯,收了自個的雞蛋後,就塞過來五百兩銀票,是老餘收下“一萬兩”的一萬兩後,第二天趕忙跟著趙老漢去錢莊換的。

對於這一萬兩,老餘花起來是一點都沒手軟,也不跟自家的“小兄弟”客氣,這時候,真是他們需要錢的時候,不用費心去賺錢當創業基金,才能一心發展自家的事業。

況且,老餘這個人,用吳氏的話來說,那是手裡把不住錢的,手掌一伸,全都是手指縫,銀子嘩啦啦地就溜走,有多少花多少,不管是開局的三兩銀子還是現在的一萬兩,放在老餘手裡那就跟自己長腿了似的,止不住地往外跑。

老餘想起之前餘李氏心疼死的五百兩藥草,就作安慰似的塞了五百兩給餘李氏。

那滿滿一車的草藥,在餘李氏看著,竟沒有手裡的這五百兩銀子厚重,畢竟,那車草藥她是拖不動的,可這五百兩銀子,正在自己的手心裡安安靜靜地託著。

跟夢一樣。

餘李氏有點懵懵的,之前聽老二家的張口閉口幾百兩上千兩,沒看到現銀的時候,那在她的心裡,那都是不太真實的。

現在真實的銀子擺在了手裡,餘李氏第一反應就左右瞅瞅,然後塞到了自己的懷裡,跟做賊似的。

然後手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嘖,真疼,不是夢!

不是夢,那就是真的了,既然是真的,那怎麼能隨便收老二家的錢呢,餘李氏終於恢復到平常的狀態,把銀票從懷裡又掏了出來,還給老二,說:“娘不能收。”

“娘,您放心吧,咱家啥都沒有,錢管夠!”老餘說。

餘李氏轉頭看了看老二家的破房子,心想,你家乍一看,確實是啥都沒有的樣子,整個就是個垃圾。

“而且,娘,我這個銀子也不是白給的。前陣子咱家從山上救下來一個小夥子,那個小夥子身世悽慘啊,不容易啊,他想暫時在咱們餘家住一陣子修養身子,這錢就是他給的,為了不讓村裡人覺得太稀奇,天天叨叨個不停,也是為了青丫頭的名聲,咱們就統一下口徑,就說這小夥子是咱老餘家的遠方親戚唄,娘你看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過這五百兩都給了咱幹啥,照顧那個五百兩的,又不是咱家。”餘李氏畢竟是在農村蹲了大半輩子的老婦人了,對其他階層的彎彎繞繞爾虞我詐一概不知,在她的心裡,撿了一個小夥子就撿了唄,反正前陣子青丫頭和她娘還撿了個值錢的醫書,這幾天還撿了一家五口的童氏母女,聽說還是自家親家原來的兒媳婦兒。